第1章

铁刀划破空气的锐响刺得耳膜发疼,袁立第无数次在这个场景里睁开眼。

粗糙麻绳勒得手腕生疼,她像条被捆住的粽子在泥地上蠕动,鼻尖萦绕着山匪窝特有的汗馊味与血腥气。

脖颈处传来冰凉的触感,屠蒙那双淬了冰的眸子正盯着她,刀身在火把映照下泛着森然寒光。

"第七次是被砍断喉咙,第六次是捅穿心口,第三次最惨,被分了......"袁立盯着那把铁刀喃喃自语,前世作为外科医生的职业本能让她精准找到了颈动脉的位置,甚至伸出被捆住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细嫩的脖颈,"这儿,对准了一刀下去最快,省得大家麻烦。"

屠蒙握着刀的手猛地一滞。

眼前这女人和传闻里骄纵跋扈的镇北侯府嫡女判若两人。

以往要么哭得涕泗横流,要么放狠话威胁,哪次不是拼了命挣扎?

可现在她睁着双清澈的杏眼,脸上没有丝毫惧色,反倒像是在指点屠夫如何精准下刀,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竟让他莫名烦躁。

(他只是个有自主意识的NPC罢了,不过他现在倒是不想走剧情了。)

"就这么想死?"屠蒙收回刀,铁刃"哐当"一声插在旁边的木桩上。

袁立愣住了。

八次重生,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举刀后问出这句话。

她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,粗布衣衫掩不住结实的臂膀,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,本该狰狞可怖,此刻却透着股莫名的痞气。

"不然呢?"袁立索性瘫在地上,反正挣扎也没用,"你们山匪不就喜欢杀人越货吗?"

屠蒙嗤笑一声,弯腰拎起她背后的麻绳:"老子杀的是该杀的人,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,杀了脏老子的刀。"

被像拖死狗一样拖走时,袁立还在琢磨这话的意思。

直到被扔进一间还算干净的柴房,看着屠蒙转身离去的背影,她才后知后觉——这次,她好像没死成。

柴房的木门吱呀作响,袁立啃着硬邦邦的窝头,开始复盘前七次的死亡经历。

第一次穿书时,她还以为是恶作剧。

作为外科医生加班猝死就算了,醒来竟成了古早虐文《权臣心尖宠》里的同名恶毒女配,还是个刚被黑化女主的娘报复,打包送给山匪的倒霉蛋。

书中袁立骄纵善妒,多次陷害女主,最终落得被山匪虐杀的下场。

而眼前这个没杀她的匪首屠蒙,按剧情本该是个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背景板,只负责执行砍头任务。

"剧情崩了?"袁立咬着窝头沉思,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争执声。

"大哥,留着这侯府嫡女干嘛?不如......"是个吊儿郎当的声音。

"闭嘴。"屠蒙的声音低沉冷冽,"镇北侯府正在查失踪案,动她等于引火烧身。"

袁立心头一凛。

原来不是剧情崩了,是这匪首比书中描写的更有脑子。

门被推开,屠蒙抱着捆柴禾扔在地上:"想活命,就自己动手。"

袁立看着那堆柴禾,又看了看角落里积灰的灶台,突然福至心灵。

前七次非死即逃,根本没机会细看这匪寨,现在看来,与其坐以待毙,不如发挥点专业技能——比如,改善一下这群山匪的伙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