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沈夕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戴着顶级降噪耳机。但她仔细看了看,他耳朵里什么也没有。

彻彻底底、完完全全的无视。

这种体验对沈夕来说,新鲜又……令人火大。她习惯了被注视、被关注,哪怕是陌生人,也会因为她的外貌而多看她几眼。这种毫无反应的反应,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,不轻不重地搔在了她好胜的心尖上。

一场无声的战役忽然就在她心里拉开了序幕。

“还有我拿不下的人?”这念头带着几分戏谑和笃定冒了出来。她将这视为一个挑战,一场打破他冰冷外壳的有趣游戏。

接下来的几天,沈夕开始“偶遇”计划。

她很快摸清了他的行动轨迹。周二周四下午,他一定会出现在这个图书馆角落。每周三晚上,他会去校门口那家叫“静默”的咖啡馆,只点一杯美式,从不加糖加奶,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,不看手机,只看书或者对着笔记本电脑敲代码,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。选修课《西方美术史》,他永远坐在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,下课铃一响第一个离开。

沈夕开始精准地出现在这些地方。

咖啡馆里,阳光正好。沈夕端着一杯拉花精致的拿铁,深吸一口气,径直走到他对面的空位坐下。

“同学,这里有人吗?”她扬起最招牌的、无往不利的甜美笑容,声音放得又轻又软,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期待。

顾屿闻声抬起头。

他的眼睛很黑,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,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波动,没有惊艳,没有惊讶,甚至没有被打扰的不耐。他只是平静地看了她一眼,像是在看一个移动的物体,然后目光重新落回书本上,淡淡回了两个字:

“没有。”

然后……就没有然后了。

空气凝固了。沈夕准备好的所有后续说辞全被这两个字硬生生堵了回去。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笑容僵在脸上的细微声响。

她不甘心,强行重启话题,身体微微前倾,目光落在他那本厚得令人绝望的书上:“你看的什么书呀?好像很深奥。”

顾屿顿了一下,似乎觉得不回应不太礼貌。他伸出手,将书的封面转向她——《有限元分析理论与应用》。

沈夕:“……”很好,书名每个字都认识,合在一起完全不懂。

她努力维持笑容:“好厉害啊,是物理系的吗?”

“嗯。”一个单音节。

“我听说这门课超级难的……”

这次连“嗯”都没有了。他仿佛已经完成了最低限度的社交礼仪,重新沉浸回他的世界里,把对面的沈夕当成了空气。

沈夕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挫败。她从未在异性面前如此吃瘪。她甚至试着从包里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进口巧克力,推过去一颗:“这个很好吃,尝尝?”

顾屿的目光终于再次抬起,落在那个糖上,停顿了一秒,然后说:“谢谢。”

他把它放在了桌角,然后,直到沈夕坐立难安地喝完那杯拿铁,直到他收拾东西离开,那颗糖都原封不动地躺在那里,像一个无声的嘲讽。

几次下来,沈夕几乎要怀疑人生了。但她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却被彻底激发出来。

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天。

傍晚,突如其来的暴雨困住了刚从教学楼出来的沈夕。她没带伞,看着周围的人群纷纷撑开伞走入雨幕,正有些懊恼,一眼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——顾屿,撑着一把简单的黑色雨伞,正不紧不慢地走下台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