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镯碰撞的脆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。
“林晚晴!”陆景珩终于找回声音,眼底翻涌着被忤逆的暴怒,“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回心转意?做梦!”
“回心转意?”我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,目光扫过他因愤怒扭曲的脸,又掠过苏婉柔强作镇定的泪眼,最后定格在满堂宾客惊愕的注视中。
“我祝二位——”红唇勾起锋利弧度。
“婊子配狗,天长地久!”
暴雨如注。前世碾死我的那辆马车果然停在陆府后巷暗处。
“小姐,真要这么做?”丫鬟春桃把着车门,声音发颤。我裹紧身上半旧的灰鼠皮斗篷,最后望了一眼陆府高悬的红灯笼。那点猩红在雨幕中晕开,像极了前世我身下漫出的血。
“走。”我钻进马车,毫不留恋。
车辙碾过青石路的声响被雨声吞没。前世就是今夜,我狼狈追车时被苏婉柔雇的“流匪”拖进暗巷。这一次,我要先碾碎他们的盘算。
城西小院柴门被叩响时,萧辰正擦拭长剑。昏黄油灯勾勒出他挺拔如松的身影,眉骨一道浅疤没入鬓角,更显冷硬。
“谁?”他剑锋已抵在门缝。
“陆家弃妇,林晚晴。”我掀开兜帽,雨水顺着脸颊滑落,“萧侍卫,谈笔交易如何?”
剑尖纹丝不动。他认得我。前世陆景珩殉情后,是这个沉默的侍卫替我收了尸,用一卷草席裹了葬在乱葬岗,还插了根木牌。后来我才知,他因替我收尸得罪陆家,被苏婉柔设计充了军奴,死在北疆。
“我能助你脱籍。”我抛出筹码,清晰看到他瞳孔骤缩,“条件是,娶我。”
陆景珩与苏婉柔的“佳话”三日后传遍全城。
“听说陆景珩被陆家打断了腿,还硬撑着爬去苏婉柔的破院子!”
“苏婉柔连她亡夫留下的儿子都带去了,啧啧,后爹难当啊…”
“林小姐才真狠!直接嫁了个军户!林家脸都丢尽了!”
流言蜚语中,我正蘸着墨在泛黄的旧契上勾画。萧辰沉默地站在窗边,目光掠过院中晾着的粗布衣裳——那是他昨日替我劈柴时刮破的袖口,今晨却已洗净补好。
“脱籍文书三日后到。”我将契约推过去,“按约定,一年后我们和离,绝不拖累。”
他目光沉沉落在我脸上:“你图什么?”
“图清净。”我迎上他探究的视线,“也图…有朝一日能看着负心人跪在脚下哭。”
他指尖在契约上敲了敲:“陆景珩在查你。”
意料之中。前世他此刻正忙着安抚苏婉柔,今生却被我反常的决绝乱了阵脚。我漫不经心将一张地契压在文书下:“那就让他查。查查他心尖上的柔儿,是怎么在亡夫热孝里,把陆家田产贱卖给地下钱庄的。”
萧辰目光一凛,看清了地契上“苏婉柔”三个朱红小字。那是前世她掏空陆家的铁证。
“还有,”我压低声音,“烦请萧侍卫帮我‘请’个人…”
陆景珩大婚那日,我铺子在朱雀街开张。
“锦绣阁”的匾额刚挂上,唢呐声便由远及近。陆景珩一身大红喜服骑马而来,身侧花轿轻晃。他目光扫过招牌下素衣荆钗的我,勒紧缰绳,唇角讥诮扬起。
“林掌柜,贺礼呢?”他扬声,引得迎亲队伍哄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