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。”医生扶了扶眼镜,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,“我给你开的不是玩笑。从现在开始,你必须停下所有需要用到手腕的工作,一天都不能再画了。先进行一周的物理治疗,配合药物,看看情况。如果还得不到缓解,就要考虑手术。”
我拿着那张写着“腱鞘囊肿,建议休养,禁止劳累”的诊断书走出诊室,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。手,对于一个画师来说,就是生命。我放弃了成为职业画家的梦想,选择做家庭主妇,这双手是我和那个梦想世界唯一的联系。现在,这唯一的联系,也要被切断了。我第一个想到的,是陆哲。我需要他的安慰,哪怕只是一句关心。
我给他打了电话,响了很久才接通。
“喂?晚晚,什么事?我这边正忙着呢。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,背景里是嘈杂的人声。
“陆哲,我手腕……医生说很严重,是急性腱鞘炎,可能会有永久性损伤。”我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然后传来他敷衍的安慰:“腱鞘炎?多大点事,现在年轻人十个有八个都有。你自己去药店买点膏药贴贴,别大惊小怪的。我这边真有急事,苏晴突然高烧,我得送她去医院,先不说了!”
“嘟嘟嘟……”电话被他干脆地挂断。
我握着手机,站在医院人来人往的大厅里,感觉自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。我的手可能要废了,在他看来,只是“多大点事”。而苏晴只是发烧,他却要焦头烂额地亲自去送。原来,我和他的女合伙人之间,差距这么大。我独自去缴费,独自去理疗室。冰冷的理疗仪器贴在我的手腕上,那股凉意,一直传到我的心底。做完理疗,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外走,却在走廊的拐角处,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是陆哲。他正坐在VIP病房外的长椅上,低着头,专注地削着一个苹果。他的动作那么轻,那么柔,一圈一圈的苹果皮连在一起,没有断开。那种耐心,那种细致,我已经整整五年没有在他身上见过了。我们刚在一起时,他就是这样为我削苹果的。他说,他要爱我一辈子,呵护我一辈子。
病房的门开了,苏晴穿着病号服,脸色苍白地走出来。
“阿哲,让你久等了。”
陆哲立刻站起来,扶住她,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她嘴边:“说什么傻话。快,吃点东西补充体力。医生说你是劳累过度加上病毒感染,这几天必须好好休息。”
“可公司那边……”
“公司有我,你什么都不用管。”陆哲打断她,语气里满是宠溺和不容置疑,“你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。听话。”
苏晴靠在他怀里,脸上露出虚弱又幸福的笑容。那一幕,像一把烧红的烙铁,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。我攥着手里的诊断书,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。我没有上前,只是默默地转身,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医院。我怕我再多看一秒,会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,撕碎他们虚伪的面具。
回到家,迎接我的是陆哲的母亲。她坐在沙发上,看见我回来,连站都懒得站一下。
“小晚回来了?去哪儿了,一身的药味。”她挑剔地上下打量我。
“妈,我身体不舒服,去医院了。”我把诊断书放在茶几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