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,像是突然被点醒。他坐直了身体,看向我,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愧疚,但转瞬即逝。
“啊……你看我这脑子。”他拍了拍额头,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诚意,“抱歉啊,晚晚,最近公司太忙了,‘星辰’这个项目刚拿下,一堆事要处理,我给忘了。”
又是这句。太忙了。忘了。
“下次,下次一定补给你一个大的。”他站起身,朝我走过来,想伸手抱我。
我下意识地侧身躲开了。他身上那股属于苏晴的香水味,让我恶心。
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。他脸上的不耐烦一闪而过。
“好了,别闹脾气了。我真的累了,要去书房再看会儿文件。”他说完,不再看我,径直走进了书房。
“砰”的一声,书房门关上了。
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。只剩下我,和这一桌逐渐失温的饭菜。客厅的灯光惨白,照得桌上的菜肴像一场盛大的讽刺。我拿起筷子,夹了一口鱼肉放进嘴里。已经凉了,带着一股腥气。我机械地咀嚼着,却尝不到任何味道。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,一滴,两滴,砸在白色的盘子里,溅起小小的水花。
我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右手手腕。那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僵硬和酸痛。为了补贴家用,也为了不让自己与社会脱节,我这几年一直在偷偷接一些商业插画的私活。陆哲的公司刚起步时,资金紧张,是我一笔一笔稿费,填补了家里无数个窟窿。他总说:“晚晚,委屈你了。等公司好了,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。”
现在,公司好了。他却忘了。他忘了纪念日,忘了我的付出,甚至忘了,这个家还需要他。
我站起身,将满桌的菜,连同盘子,一样一样,全部倒进了垃圾桶。做这些的时候,我的手腕一直在痛。我看着垃圾桶里那些曾经被我寄予厚望的食物,突然觉得很好笑。
我,林晚,就像这桌菜一样。精心准备,满怀期待,最终的归宿,却是冰冷的垃圾桶。
我回到客厅,坐在冰冷的地板上,看着紧闭的书房门。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声音。或许,他又在和苏晴打电话,复盘着他们的成功,规划着他们的未来。
一个属于他们,却没有我的未来。
我拿出手机,点开那个许久未曾联系过的闺蜜的聊天框,发过去一句话。
“帮我联系一下张律师,问他离婚财产分割的案子,现在还接不接。”
02
第二天我醒来时,身边的位置是空的,床单冰凉,说明陆哲一夜未归,或者很早就走了。我对此已经麻木。撑着身体坐起来,右手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,我倒吸一口冷气,整条手臂都有些发麻。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酸痛了。我看着自己微微肿起的手腕,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。我没有给陆哲打电话,自己预约了医院的骨科。
医生拿着我的X光片,眉头紧锁。
“林女士,你这手腕是典型的急性腱鞘炎,而且已经相当严重了。”医生用笔指着片子上的阴影区域,“肌腱已经出现水肿和增生,再这么高强度地用下去,会造成永久性损伤,到时候别说画画,就是拿筷子都费劲。”
“永久性损伤?”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