絕望中,我吼出聲:「傅沛言,我沒有騙你!星洲的哮喘藥用完了!他快撐不住了!你回來,我求你回來!」
電話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。
我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緊皺眉頭,一副被我糾纏到極點的厭惡表情。
「宋知秋,你還要演到什麼時候?」他的聲音像冰錐刺進我的耳朵,「三年前,你就用星洲的哮喘騙我回來,害得晚晴在最重要的資格考上失利。你還想故技重施?」
我愣住了。
原來,在他心裏,我所有的恐慌和求助,都只是為了破壞他和蘇晚晴感情的、卑劣的手段。
所謂的精神病史,就是他给我打上的烙印,讓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像個笑話。
「師兄……」蘇晚晴的聲音又插了進來,柔弱又無辜,「要不你还是回去看看吧,我沒事的。我只是……只是怕師姐又誤會我們……」
「閉嘴!」傅沛言似乎呵斥了她一句,但那語氣裏沒有半點責備,全是心疼和安抚。「這不關你的事。晚晴,你記住,這個世界上誰都可以誤解你,唯獨我不會。」
多麼感人的誓言。
而我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,卻是他生命裏必須拔掉的一根刺。
绑匪的耐心耗盡了,他一把搶過我的手機:「姓傅的,聽好了!你兒子在我手裏!我們只要錢,你要是敢報警,或者敢不來,我就把你兒子從這樓頂上扔下去!讓他當著全小區人的面,摔成一灘肉泥!」
星洲似乎聽到了,嚇得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,隨即被劇烈的咳嗽淹沒。
我隔著這麼遠,仿佛都能看到他漲成豬肝色的小臉。
傅沛言在那頭冷笑一聲:「演技不錯,道具也很逼真。宋知秋,告訴你請來的演員,演完了就赶紧滾,別影響市容。」
嘟嘟嘟。
電話被他掛斷了。
世界,彻底安静了。
上輩子的痛,這輩子的恨,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,把我牢牢困在原地。
老張著急地跑過來:「怎么样小宋?傅醫生怎麼說?」
我缓缓抬起頭,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:「他說,晚晴的比賽,比他兒子的命重要。」
這話一出,周圍的鄰居們炸開了鍋。
「這說的是人話嗎?老婆兒子都不要了,去陪一個女學生?」
「什麼學生哦,我看就是外面養的小三!」
商務車裏的绑匪也懵了,大概他們從沒見過對親兒子如此冷漠的父親。
為首的那個光頭探出頭,看著我:「他真不來?」
我木然地點了點頭。
那人把星洲拎到車窗邊,用注射器抵著他的脖子:「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給他來一針!」
看著兒子嚇得翻白眼的樣子,上辈子那股鑽心的痛猛然袭來。
我「撲通」一聲跪在地上,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柏油路上。
不是求绑匪,也不是求圍觀的人。
我在求我自己,放過他,也放過我自己。
我对着綁匪,一字一句地说:「他不会來的。你們綁錯人了,他唯一的家人,不是我和星洲。」
「你們……自己跟他談吧。」
我扔掉手機,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,轉身,一步一步往公寓樓裏走。
身後的喧囂,星洲的哭喊,都仿佛隔了一層玻璃。
傅沛言,这是你的選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