玻璃碎裂声骤然响起，我愣了两秒才意识到是自己摔了杯子。
碎片在地板上折射出无数个扭曲的我，就像这段感情里无数个被欺骗的瞬间。
视频还在继续播放。
「遗嘱已经公证好了？」陆叶谦放下酒杯，翘起二郎腿：「五千万全部留给她？」
「嗯。」沈晏周解开袖扣的动作顿了顿，「不过她应该用不到。」
「目前来看，她好像已经是爱惨了我。」
这些话就像刀子一样，慢慢割开我的胸腔。
我颤抖着点开最后一段视频，日期显示是“车祸”当天。
沈晏周坐在驾驶座调整藏在后视镜里的摄像头，仪表盘显示时间是上午九点十七分。
正是警方认定的死亡时间。
「最后确认一遍。」他对着镜头露出我熟悉的微笑，那种准备做危险实验时的兴奋表情，「如果她今天哭得够伤心，那我就尽快终止测试。」
视频到此为止。
我猛地合上笔记本，胃里翻涌着恶心的感觉。
原来我跪在灵堂前肝肠寸断的样子，在他眼里只是需要确认我真心的“一场测试”？
我打车来到我们的婚房，这里面有太多美好的回忆，自从沈晏周死后，我就再没来过这。
我来到卧室，走到梳妆台前，上面的镜子映出我憔悴的脸，眼下还挂着浓重的青黑。
我伸手擦掉不知什么时候流下来的眼泪，突然发现镜框边缘有个不自然的反光点。
「...果然。」
我用发卡撬开装饰花纹，一粒芝麻大小的金属装置掉在掌心。
这是最新型的无线摄像头，去年沈晏周公司研发部的新产品，当时他还开玩笑说要给家里装一套。
我浑身发冷地环顾卧室，突然意识到在这个房子里可能布满了眼睛。
结婚两年，我竟然从来没发现丈夫是个监控狂魔。
「叮——」
手机突然亮起，林漠发来的消息：「温小姐，明天上午需要您来公司签署遗产文件。」
我盯着屏幕冷笑。
他们还在演。
沈晏周肯定正躲在某个监控室里，期待看到我面对巨额遗产时的丑态。
浴室的水声掩盖了我拨通电话的按键音。
「您好，这里是安心私家侦探社。」听筒里传来职业化的女声。
「我需要做两件事。」我打开水龙头，声音压得极低，「第一，帮我查陆叶谦最近三个月的行程。第二，找专业团队做全屋反监听检测。」
挂断电话后，我望着雾气弥漫的镜子，忽然想起半年前那个雨夜。
那天，沈晏周浑身湿透地回到家，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。
我心疼地递上毛巾，他却只是紧紧抱住我，一言不发。
现在想来，那时候他是不是就已经在谋划这场残忍的赌局？是不是从那时起，我们之间纯粹的爱情就已经变了味？
「哗啦——」
我把整桶冰水浇在头上，刺骨的寒意让我的思维异常清醒。
手指在雾气朦胧的镜面上划出四个数字：
0923，我们的结婚纪念日。
也是时候让沈晏周明白，欺骗与谎言，永远换不来我的真心。
第二天清晨，我精心化了个憔悴的妆容。
粉底要选比肤色暗两个色号的，眼线稍微晕开些，再在鼻尖扑点淡淡的红——教科书级的悲伤表情管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