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……但我们在管道内壁上，发现了这个。”
陈力用戴着手套的手，接过那个物证袋。
里面是一小块从管道内壁上刮下来的样本。
黑色的，带着诡异的金属光泽。
“是颜料，”陈力把物证袋举到眼前，对着光，“一种非常特殊的黑色颜料，像是……黑曜石粉末混合了油彩。”
他的目光，再次投向了现场的另一件证物。
一幅肖像画。
和张浩死时一样，在李雯尸体的不远处，同样摆着一幅画。
画框是临时用废木条钉起来的，画布也只是粗糙的帆布。
画上是李雯的脸，表情和她死前一模一样，充满了窒息的恐惧。
她的背景，是一片纯粹的、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。
“又是画！”小王忍不住低吼，“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？诅咒吗？”
“世界上没有诅咒，”陈力打断他，眼神锐利如刀，“只有处心积虑的凶手。”
他蹲下身，仔细检查着李雯的尸体。
“你看她的手机。”
手机屏幕还亮着，停留在和一个陌生号码的聊天界面上。
“想知道你偶像的独家秘密吗？来后巷的排风管道，我把东西藏在了里面。”
下面是一张照片，是李雯最喜欢的那个明星的签名照。
“诱饵很拙劣，”陈力站起身，“但足够让她上钩。”
“可凶手是怎么做到让她在管道里被吓死的？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啊！”
“不，有什么。”
陈力的目光，落在我刚刚完成的那幅画上。
不，准确地说，是落在那片深不见底的黑色背景上。
我用的是我独家调制的颜料，黑曜石粉末，混上一种特殊的感光材料。
在黑暗中，它会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，制造出一种“空间被吞噬”的错觉。
当李雯钻进那个狭窄的管道，打开手机电筒寻找那张根本不存在的签名照时，她手电筒的光，会被管道内壁涂满的颜料瞬间吸走。
她会感觉自己被无尽的黑暗包裹，空间在不断被压缩，空气被抽离。
对于一个幽闭恐惧症患者来说，这是最极致的刑罚。
我关掉警局内部论坛的直播贴，把手机扔到一边。
画室里，第三幅画的草稿已经勾勒完毕。
是一个男孩，在深不见底的水中，无助地下沉。
王磊。
那个在我被张浩他们围住时，死死按住我肩膀，让我动弹不得的校篮球队队长。
他阳光，开朗，是无数女生追捧的对象。
没人知道，他怕水。
我拿起画笔，开始为这片深渊，调配最纯粹的蓝色。
普鲁士蓝，钴蓝，群青。
一层，又一层。
直到那片蓝色，深邃得如同地狱的入口。
3.
王磊的尸体，是在学校的室内游泳馆里被发现的。
他穿着泳裤，直挺挺地沉在泳池底部。
水很浅，刚到成年人的胸口。
可他就是那样淹死了，脸上带着一种解脱和恐惧交织的诡异表情。
他的肖像画，就漂浮在他身边的水面上。
画布做了防水处理，画中的他，正闭着眼，微笑着沉入一片蔚蓝的深渊。
“第三个了！”
陈力的办公室里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。
白板上，挂着三名死者的照片，以及那三幅诡异的肖像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