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他们身后,那个站在门口的,穿着白衬衫的身影。
林风。
他看到了。
他看到了所有的一切。
我看到他紧紧攥住了拳头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我看到他嘴唇翕动,似乎想说什么。
我看到他眼中的挣扎,愤怒,和不忍。
然后,我看到他松开了拳头,垂下了眼帘,默默地,转过了身。
那个转身,抽走了我世界里最后一丝光亮。
原来,所谓的善意,在真正的恶意面前,如此不堪一击。
原来,所谓的“好人”,也只是一个精致的懦夫。
我的世界,在那一刻,彻底崩塌了。
张浩他们发泄完,大笑着离开了。
画室里只剩下我,和一地的碎片。
我跪在地上,一片一片,把它们捡起来。
指尖被锋利的画框边缘划破,血珠渗出来,染红了那些残破的画面。
我没有感觉到疼。
心已经麻木了。
我把所有的碎片,都拼凑起来,试图还原它本来的样子。
但破碎了,就是破碎了。
就像我的梦想。
就在这时,我看到了那支滚落在角落里的,我最心爱的炭笔。
那是我爷爷留给我的遗物。
我伸出手,颤抖着,将它捡了起来。
冰冷的笔杆,贴着我滚烫的掌心。
一股奇异的、冷静到极致的力量,从那支笔,传遍我的全身。
我站了起来。
环顾着这片废墟。
眼泪,终于流了下来。
但不是为我的画,而是为我死去的,那个天真、懦弱的自己。
《涅槃》的本意,是凤凰浴火,向死而生。
他们以为,他们撕碎的,是我的画。
他们不知道。
他们真正点燃的,是我。
我拿起那支炭笔,走到画室仅剩的一面干净的墙壁前。
手腕翻转。
笔尖在墙上,划出了第一道痕迹。
冷静,精准,充满了力量。
我开始画画。
画张浩,画他从高楼坠落时,扭曲的脸。
画李雯,画她被困在黑暗中,窒息的绝望。
画王磊,画他沉入深渊时,解脱的微笑。
最后,我画林风。
我画他站在画架前,手里拿着画笔,脸上,是无尽的悔恨和痛苦。
他的面前,是一幅巨大的,空白的画布。
我要让他,亲手为这场审判,画上句号。
墙上的四幅草稿,像四面审判的旗帜。
我看着它们,露出了一个微笑。
一个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,冰冷的微笑。
再见了,苏默。
你好,审判者。
5.
“苏默,女,19岁,美术学院油画系二年级学生,单亲家庭,母亲早逝,由爷爷抚养长大,半年前爷爷去世。性格孤僻,无任何不良记录。一个月前,因参赛作品被毁,申请休学,目前下落不明。”
陈力将我的资料,重重地拍在桌子上。
“一个完美的受害者形象,也是一个完美的嫌疑人。”
“可是陈队,我们查了她的银行卡流水,休学后没有任何消费记录。也查了所有的交通信息,没有她的出行记录。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。”小王说。
“她没有蒸发,”陈力走到白板前,拿起一支红色的记号笔,“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,存在于我们的视线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