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清梨……是你吗?你回来了?别怕,我在这……”
他另一只手颤抖着抚上我的脸颊,我呼吸一滞。
3、
下一秒,他看清了我的模样。
刚刚那点迷离瞬间被暴戾撕碎。
“是你!”他猛地将我甩开。
我撞上桌角,小腹一阵剧痛。
傍晚赵嬷嬷搁下的稀粥早已冷透,此刻正在地上淌成一片狼藉。
“赝品!”
他怒吼着,抓起桌上一个粗瓷药碗狠狠朝我砸来!
我没完全躲开。
碗擦着我的额角飞过,碎裂在身后的墙上。
尖锐的碎片迸溅,其中一片划过了我的左脸颊。
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,滴在冰冷的衣襟上,晕开一小片暗红。
裴景瑄喘着粗气,胸膛剧烈起伏,眼里的厌恶浓得化不开。
“凭你也敢肖想她的位置?永远别想替代她!永远!”
他踉跄着冲出门去。
铁链再次哗啦作响,锁死了这方囚笼。
脸上火辣辣地疼。
月光隐晦,碎裂的瓷片上,我脸上狰狞的伤口一闪而过。
像一道耻辱的烙印。
日子在无尽的折辱和严寒中缓慢前行。
脸上的伤口结痂了,留下一条淡粉色的细痕。
那天,赵嬷嬷又来伺候了。
她心情极差,鞭子抽得格外狠。
“都是那起子杀千刀的搅事!王尚书那边通敌的账本明明都搜着了,偏偏缺了最关键那页!害得殿下的人这几日跟没头苍蝇似的,还折了两个进去!一群废物!……”
她发泄完,丢下几块硬得像石头的馍馍,骂骂咧咧锁门走了。
4、
我蜷缩在角落里,浑身鞭痕疼得直吸气。
但赵嬷嬷说的王尚书?通敌?缺一页账本?
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浮现出脑海!
几年前,我还是沈家最下等的粗使丫鬟时,曾被打发去给管外庄的刘管事送东西。
那刘管事,正是王尚书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!
我在他那间弥漫着劣质烟草味的外间等候时,瞥见他桌上一本蓝皮册子,封皮沾着几点油渍。
他当时醉醺醺地回来,抓起册子塞进怀里,嘴里嘟囔着:“……好东西……王大人这条线……金矿……得藏好……”
那缺失的一页,莫非就是记录着王尚书与外邦勾结,私贩边境金矿牟利的铁证?
而那本沾着油渍的蓝皮册子,很可能就在那个刘管事手里!
他后来好像因为酗酒闹事,被赶出了沈家,如今似乎在西市最鱼龙混杂的三不管地带开了个小小的赌档。
死寂的心脏,第一次,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。
心中燃起了一点微弱火星。
火星燎原,烧毁了恐惧。
三天后,赵嬷嬷例行来送饭,送的通常是馊水。
她放下破碗转身的瞬间,我朝她扑过去,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她的腿!
“我要见裴景瑄!”
5、
我声音嘶哑,却异常清晰坚定。
“反了你了!”
赵嬷嬷惊怒交加,粗粝的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,打得我耳中嗡嗡作响。
“贱蹄子!殿下也是你能见的?!”
我死死抱住她不放,指甲几乎抠进她皮肉里,眼睛直勾勾盯着她。
“告诉他!我能补全王尚书通敌的证据链!我能找到那页账本!现在!立刻!去告诉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