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1998年7月3日,晚晚出生了,给她编了个小藤篮当摇篮,她躺在里面,不哭不闹,眼睛亮得像星星。”
“2010年5月20日,巷里的年轻人都去城里了,买藤编的人越来越少,老林说,要不别编了,我不同意,这手艺不能断。”
“2023年10月15日,晚晚在上海工作忙,没敢告诉她我身体不好,给她编了个藤编包,等她回来给她……”
日记的最后一页,夹着张照片,是知夏十岁那年,坐在外婆编的藤椅上,手里举着个藤编蝴蝶,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。照片背后,是外婆的字:“晚晚喜欢蝴蝶,以后要给她编满一屋子的蝴蝶。”
知夏抱着日记,哭了很久。她想起自己长大后,总觉得藤编是老掉牙的东西,外婆给她寄的藤编包,她嫌土气,放在衣柜最底层;外婆想让她学编藤编,她总说“没时间”“没兴趣”,现在才知道,那些被她嫌弃的“老土”,全是外婆的心意。
二、学编
第二天清晨,知夏被巷子里的鸟鸣声吵醒。她走到藤编铺,发现门没锁,一个穿灰布衫的老人正站在柜台前,手里攥着个旧藤椅,眉头皱得紧紧的:“林老太呢?这藤椅的座面松了,我拿来让她修修,怎么没人?”
“陈叔,我外婆走了。”知夏轻声说。
陈叔愣了一下,手里的藤椅差点掉在地上:“走了?怎么就走了……去年我这藤椅还是她修的,她说这椅子是我老伴生前最喜欢的,得修得结实点,能多坐几年。”他摩挲着藤椅的扶手,“我老伴走了三年了,就指着这椅子念想呢,现在可怎么办?”
知夏看着陈叔通红的眼睛,想起外婆日记里写的“藤编不是编东西,是编人心”,心里一酸:“陈叔,您把藤椅留下吧,我试试修。”
陈叔愣了:“你会修?林老太没教过你吧?我记得你小时候总嫌藤编扎手,躲得远远的。”
“我看外婆修过,试试总能行。”知夏其实没碰过藤编工具,除了小时候偶尔帮外婆递个篾针,可她不想让陈叔失望,也不想让外婆的手艺,就这么断了。
等陈叔走后,知夏把藤椅放在工作台上。藤椅的座面是用细藤条编的,有几根藤条断了,座面松垮垮的,得先把断的藤条拆下来,再换上新的藤条,重新编好。
她先找了根和座面颜色相近的青藤,学着外婆的样子,用藤刀把藤条劈成细篾。藤刀很锋利,她没敢用力,可刚下刀,藤条就劈歪了,还差点划到手。她又试了几次,劈出来的篾有的粗有的细,根本没法用。
“哎,还是不行。”知夏放下藤刀,看着桌上的藤椅,有点泄气。这时张阿婆端着碗热乎的粥进来,看见她的样子,叹了口气:“你外婆编了四十年藤编,手上的功夫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。她常说,编藤编得顺着藤条的性子来,不能硬来,就像做人,得懂柔软。”
张阿婆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,里面是外婆以前给她编的藤编杯垫:“你看这杯垫,编得多匀实,每根藤条都贴得紧紧的,这都是练出来的。你外婆年轻时,为了练劈篾,手上的口子就没断过,后来老茧厚了,就不疼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