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晚栀扯开手里的帕子扔到一边,她丢给陆宁澈一个帕子,这会儿男人又还给她一个。
合着是在跟她玩交换信物的游戏呢。
男人眼里直勾勾的欲望太有侵略性,只差没将她一口吞吃入腹了去。
陆引章看不上这个弟弟,陆宁澈跟他也是面和心不和。
两兄弟一个直率什么都表现在脸上,一个虚伪心思都藏在深处。
跟二娘谈论时,她提起过陆宁澈小时候就总抢着要哥哥手里的东西。
攀比较量的心思一旦种下,便不容易再祛除。
陆宁澈对陆引章所拥有的一切,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占有欲。
包括对她的兴趣,也大多来自于此。
她勾引的心思对方或许也瞧了出来,可那又怎么样,就算她放的是明饵,男人也会毫不犹豫的咬上来。
猎人跟猎人之间的博弈,不管是顺水推舟还是早有预谋,没到最后,又怎能分出高低。
想起自己费心得来的玉佩,苏晚栀从衣箱中将其拿出来。
倒是没有费心去藏,只将玉佩放进肚兜小衣缝制的口袋里,压在箱子最底层。
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反而最安全,寻常人也想不到去碰女儿家的私密物。
前世李清源在柳芸棠尸体上寻到,留下用来睹物思人的东西,她见了不少次,自然认得。
质地极好的暖玉,雕刻的也不是什么龙纹凤纹,而是一只青鸟衔鱼。
当初李清源不相信柳芸棠突然暴毙,暗中查探数年,在陆家落难之际,才查探出一点有用的消息。
便是这玉佩乃皇后之物。
那时贵族之间已有狸猫换太子传闻,私下更有人猜测陆氏众人身陷囹圄也是受其牵连。
李清源执意持玉入宫觐见,求圣上彻查柳芸棠之死及其身世。
当是时老侯爷战死沙场,李清源初初继承爵位,侯府乱作一团。
她凭主母身份挑起府中重担,为了不让风雨飘摇侯府再陷波折,她请出病重的侯夫人,二人以死相逼才让男人断了进宫念头。
那块玉佩也被她夺过去摔碎,彻底绝了李清源的希望。
将渐远的思绪拉回,苏晚栀盯着玉佩,眸色愈发幽深。
狸猫换太子确有其事,由谁主导却是不知。
她只知道文周帝登基之时,后宫传出过谁先生下皇子便册封谁为皇后的说法。
最后也是身为宸妃的陆婉柔率先生下大皇子,也就是当今太子江允辙后,皇帝龙颜大悦后赐其凤印。
陆婉柔当年入宫后盛宠不断,后宫无人能比。
所以有两种可能,一是皇帝为送心爱女子凤位主动换子,二是陆婉柔为得权柄暗度陈仓。
若是前者,太子必为龙嗣。
若是后者,就有意思了。
混淆皇室血脉可是株连九族的大事,太师府又在其中扮演着何种角色?
陆家全族下狱,莫非就是因为——
不,不可能。
真要这般,江允辙又怎会成为最终的胜者,登临九五。
勾在指间的玉佩晃了晃后收拢掌心,苏晚栀将其重新收好。
不管真相如何,都抹不去玉佩主人身世跟皇室有关。
自己从打定它主意的那一刻起,就注定要承担其中明里暗里的风险。
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,她也不会因为害怕而改变自己的计划。
但谨慎为上,现在也不是她借玉佩生事的时候。
她没忘记跟柳芸棠的约定,也是时候去见一见某人。
毕竟若不是那个家伙,她也不会知道柳芸棠并非玉佩第一任主人之事。
大雍最繁华的宁安街尽头,最显奢华的莫过于“天上地下独此一家”的挽玉阁。
约莫百尺的六层高楼,雕栏玉砌好比蓬莱仙阁,乃二百年前限高令未出台时,第一富商付百万耗巨资所建。
挽玉阁虽是销金窟,却与其他寻欢作乐场所不同,里面的伶人皆是自由之身。
在这里,是楼中姑娘择客,而非客人挑她们。
因此京中不乏以能与挽玉阁姑娘春风一度为荣者。
而其中最有名者,莫过于大雍第一美人朱厌,和前两年才横空出世的新晋头牌曼妖。
实际上从未有谁见过二人庐山真面目,然即便如此,也不妨碍无数追捧者前赴后继,日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。
此时挽玉阁顶楼,最神秘的包厢内。
雕花大床殷红锦被铺陈,四面横梁床柱镂刻鸳鸯戏水,轻纱幔帐垂珠玉流苏悬挂金钩,右侧金蟾吐口炉暖香生烟。
苏晚栀坐在床沿,往那十二扇姿势不同的春宫交颈屏风瞥了眼,旁若无人将外裳褪下。
来人颀长身影错落在屏风上,转眼一高挑妖娆的美人已至跟前。
似乎是刚拆了发髻,她一头乌丝倾泄,红衣裹身束缚曼妙腰肢。
额烙梅花钿,面敷桃灼妆,唇塞朱砂红。
她柳眉细长,狐狸眼含笑,晕开万种风情。
“总算把小栀儿盼来了。”手里漂亮的孔雀羽轻扬,女子旋身坐到苏晚栀身旁,尾羽抵在她线条精致的下颚。
若非出口声音没刻意再做伪装,又有谁认得出被称为第一美人的花魁朱厌竟是男儿身。
苏晚栀撩了他一眼,往身后床上躺去,细白纤长的双腿大咧咧敞着,抬起一条搭在他肩上。
“姑姑在楼里逗弄那些臭男人,忙得不亦乐乎,哪有时间盼念栀儿。”
他是挽玉阁背后的主子朱厌,是成就她媚体教她毒术的师父,亦是叛逃药王谷闻名天下的毒师九鸢。
苏晚栀只知道,不管是朱厌还是九鸢,都并非他真名。
雌雄莫辨的男人用孔雀翎划过她腿根,弄得她身体一颤,忍不住摆动了下抬高的柳腰。
“此言差矣。”朱厌丢开尾羽,骨节分明的手指拨了她一下。
左手握住她脚腕,右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屏,单手挤开药塞倒出丹丸,倾身推进她的身体。
眯着眼观察她反应的同时,轻笑着说:“其他任何人跟事,都比不上小栀儿在为师心里重要。”
他抚摸着女孩的腿,唇在她脚背擦过。
像一只要吸尽人阳气的狐狸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