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宁澈给她选的两个护院,立刻将柳掌柜架了起来。
弄影捏捏手,上去啪啪就甩了两巴掌。
响亮的声音听得人脸疼,金掌柜忍不住双手捧着自己的脸揉了揉。
苏晚栀冷冷盯着他:“你以权谋私欺瞒太师是为不忠,以次充好糊弄百姓是为不义,挨这两下,你服是不服?”
“小的心悦诚服。”柳掌柜忍着疼痛匍匐在地,以为受了这顿打就能将自己的错揭过。
苏晚栀的下一句话,却叫他面如死灰。
“劳烦小叔带人去往柳掌柜住所,让陆氏的东西物归原主,其余便交给官府处理。”
柳掌柜跪着上前,在她脚边拼命磕头:“大少夫人饶命,大少夫人饶命……”
见她无动于衷,又跑去求孟月。
孟月捏着佛珠看向她,求情的话尚未出口,就被身后的陆宁澈打断。
“没听见大少夫人的话吗,还不快动手!”
等人将哭爹喊娘的柳掌柜拖下去,他又命管家带几个护卫去往柳掌柜住所,自己则继续留在现场。
他目光不时落在苏晚栀身上,将她以手搓耳的小动作看在眼里,眸中不由渲染几分笑意。
感受到他视线的晚栀没空理会,睨了眼剩下的几个管事。
有人正襟危坐,有人心虚低头。
已经用柳掌柜杀鸡儆猴,她也没有再追究他人的意思,剩下那几个小贪的,跟被抓典型的比起来只是小巫见大巫。
今天这事一出,相信不需要她再出手,这些人回头便知如何查漏补缺。
她手搁在旁边一沓账本上叩了叩食指,底下的人心脏也跟着她的节奏闪跳。
见她将那几本账跟其他放在一起,知她无心追究到底,这才觉得虚浮的脚终于落了地。
“我这人向来赏罚分明,诸位不必胆战心惊。”苏晚栀让人上茶,笑吟吟出声,“在座之中聚宝斋利润居优,金掌柜功不可没,年终奖励一月薪资。”
金元宝受宠若惊,瞪大眼睛指着自己,一拍手掌站起来就地跪拜:“多谢大少夫人赏赐,小的日后势必更加尽心尽责,为陆氏肝脑涂地在所不惜。”
其他人一边鄙夷他善拍马屁,一边跟着表忠心。
苏晚栀满意笑弯了眼,离座上前将几人虚扶起来:“各位叔伯都是晚栀的长辈,不必太过多礼。”
“你们愿意与陆氏同进退,陆氏也必然不会亏待诸位。”
所谓驭人之道,在于恩威并施。
几个掌柜面面相觑,对她是心服口服。
见时候差不多,她才提起想设立巡视掌柜一职,平时负责在各大店铺巡逻,适当提出优化建议,交账日时对各店账目验收查点。
“巡视掌柜行监督之能,不会影响各位叔伯对店铺的管辖权。”
她看向孟月:“二娘觉得如何?”
孟月笑着点头:“小栀既已执掌中馈,一切便由你做主,我啊今日是特地赶来当陪衬的。”
有她发话,其他人更不敢有什么异议。
“那这人选?”宁安街胭脂坊李掌柜摸着胡须问。
苏晚栀皱着眉犹豫道:“巡视掌柜须得有兢兢业业之品质,还需在算学方面天赋异禀。”
她沉吟片刻,忽而抬头,目光如炬,“不知金掌柜可有合适的推荐人选?”
金元宝嘴角一抽,心想这丫头话里的暗示指向简直不要太明显。
他咳嗽几声:“小的觉得聚宝斋赵迎福再合适不过。”
“就她了。”苏晚栀直接拍板。
李掌柜却是不服:“还请大少夫人三思,那赵迎福一介女流,怎可担此重任。”
苏晚栀又拍了下桌子,寒着脸反问:“李掌柜在看不起谁?”
“小的不是那个意思。”李掌柜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。
他想不通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,怎的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,就有这般叫人心颤的威慑力。
苏晚栀端起茶杯,拨弄了下茶盖:“既然有人不服,那就凭实力说话。”
“由赵迎福暂代柳掌柜,与李叔比一比接下来三个月的营收,若她输了,巡视掌柜这事只当我从未提过。”
她越过堂中,视线直直射向被王妈请来的人,“赵迎福,你可敢应下这个挑战?”
“当然敢!”赵迎福跨步进来,声音洪亮,掷地有声,“无须两个铺子,一家米粮店营收足以。”
李掌柜张牙怒目:“小丫头片子好大的口气,那就比上一比!”
柳掌柜那两个铺子在金雀街,地理位置远远不如宁安街,产品单调,铺面狭小,各方面都逊色不少。
在他看来,赵迎福说这话完全就是夜郎自大,以卵击石蠢如肥豚也!
苏晚栀轻笑:“烦劳二娘、小叔以及其他叔伯做个见证,三个月后我们再论。”
让弄影将账本分发到几个掌柜手里,她只道上面存在些细微问题,需要校对一番。
明显是给某些人弥补的机会。
说完她笑容不变,盛情邀请众人留饭,几人借口店里忙不开,纷纷推辞。
生怕她再办场鸿门宴似的。
金元宝踏出府门后,一脸菜色的叹了口气,被缀在他身后的李掌柜瞧了个正着。
李掌柜开口嘲讽:“金老弟如此面色,可是后悔方才的举荐?”
“可惜麻雀已上枝头,再后悔也为时已晚。只盼将来,金老弟你不会被昔日看重的人骑断了脖子。”
金元宝翻了个白眼,摇晃着脑袋:“书中说,妄自揣测者,多奸佞之辈。”
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,“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
李掌柜冷哼。
金元宝摸着肚皮呵呵一笑:“我这是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,不像某人小肚鸡肠一把年纪还跟女娃娃计较。”
“你!”李掌柜梗着脖子。
金掌柜一把推开他,摇摇晃晃走远。
太师府花园内。
赵迎福拱手作揖:“多谢大少奶奶赏识,赵迎福一定不负所望。”
谁说女子身上不能有文人风骨,苏晚栀便在她身上见到了。
晚栀扶起她:“你该谢的是自己,若非能力出众,品性优秀,又如何能入得我眼?”
赵迎福认真盯着她的眼睛:“您是昨日那位小姐?”
苏晚栀点头,拍了拍她的肩:“女子亦有鸿鹄志,巾帼何必让须眉。大胆去做你想做的,我相信你有不逊于任何人的本事。”
等她走远,赵迎福还愣在原地,脑子里回旋着她留下的话,久久不曾回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