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

柳芸棠还保持着半蹲在地的姿势,眼里的震惊尚未消失。

此刻她满脑子都是苏晚栀那句“你不是她”,并没有将弄影的话听进去。

比起李清源,她更担心的另有其事。

苏晚栀俯身,扶着她胳膊柔声道:“一起去瞧瞧吧,芸姐姐。”

她先走向门口,愣在原地的柳芸棠看了眼手里的字条,没有打开,小心放进衣襟后随着她前往两个男人的战场。

二人到花园时,陆引章跟李清源正赤手空拳互搏。

旁边围满了焦急的仆从,没人敢轻易上前拉架,无意中得罪哪个他们都担待不起这个责任。

老太君和淮阳侯夫妇都被惊动。

“贤婿这是何意?”淮阳侯上前拽住自己儿子,高声怒斥。

侯夫人一脸心疼的扶住站立不稳的李清源:“我的源儿!”

陆引章鄙夷的瞥了眼被两人护住的男人,朝着淮阳侯抱了抱拳:“回禀岳父,小婿刚和大哥小酌几杯,大哥一时兴起想切磋一番,小婿也不好拒绝。”

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,仿佛刚才将人按在地上摩擦的不是自己一样。

身为京中小霸王,他又不是没干过当着人父母面揍人的事儿。

淮阳侯嘴角抽了抽,那哪是什么切磋,分明是单方面殴打。

“源儿还受着伤,你怎敢下如此重的手!”侯夫人拿着帕子替李清源擦拭嘴角的血,怨愤的瞪向他。

老太君敲了敲拐杖:“兄弟间的一场小比试罢了,何须如此兴师动众,还不快散了去。”

她笑着命人带陆引章和李清源去换身衣服,三言两句将两人大打出手的事遮掩过去。

而后摆摆手让身侧的老嬷嬷带自己回房歇着。

侯夫人还想开口要陆引章给个交代,身旁的淮阳侯立刻拉住她,低声斥了句:“无知蠢妇!”

陆太师三朝元老名誉天下,又是京城老牌贵族,淮阳侯府表面风光,在陆家面前却还是嫩了点。

小辈之间的一点小事,他们长辈若是参与其中,就变成了两个家族的恩怨。

闹大了对侯府百害而无一利。

“先带源儿回去。”他吩咐了句,正打算甩袖离去。

大口喘息的李清源却在这时挣脱侯夫人的手,双眼通红的扬起拳头,朝着同样一身红袍的男人撞去。

本想侧身躲避的陆引章注意到靠近的晚栀,勾起嘴角朝李清源投去得意一笑,不闪不避站在原地。

还主动偏头让自己的脸迎上对方的拳头。

恢复了些理智的李清源尚在错愕中,就见刚还一脸犯贱样的男人,突然捂着脸跑向一边。

直到看见晚栀,他身体一僵。

“嗷~”陆引章投怀送抱,高大的身体将苏晚栀圈紧怀里遮得严严实实。

一脸孩子气的埋在她颈窝,声音委屈,“娘子,大舅哥打得人家好痛啊~”

看得还没离场的淮阳侯夫妇一阵无语。

大庭广众之下被他拥在怀里的苏晚栀,红着脸推了推他:“有人在呢。”

陆引章歪歪扭扭靠在她身上:“爷抱自己的娘子,旁人只有嫉妒的份。”

苏晚栀无奈,拥着他朝淮阳侯夫妇颔首:“父亲,母亲,女儿先带夫君回房上药了。”

全程没多给李清源一个眼神。

陆引章看向神色黯然的男人,摸着自己青了一块的脸:“大舅哥身手不错,若有机会我们下次再较量。”

语气里不乏挑衅。

李清源剧烈咳嗽几声,也没赢得晚栀的回眸,倒是侯夫人紧张的快要哭出来,生怕自己的宝贝疙瘩出什么差池。

看时机差不多了,站了有一会儿的柳芸棠疾步上前:“源哥哥,你没事吧?”

男人摇摇头,拂开她的手:“没什么大碍。”

侯夫人拧眉:“愣着在这里做什么,还不去请郎中来。”

“姑妈,我这就去。”柳芸棠怯怯的说。

她哪看不出,妇人这是将她当丫鬟使唤。

回屋后,李清源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。

侯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他后背一下: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。”

“从前我虽不赞成母亲要你娶一个无权无势的野丫头做正妻,但也不敢驳了她的面子。”

“如今她以侯府小姐的身份嫁了出去,你倒好,反作出这副痴情的样子给谁看?”

“我看老太君那顿家法请得对。”她抹了抹眼泪,“你这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就是该打!”

李清源怔怔启唇:“母亲,孩儿也不知为何会这样,我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。”

他捂着胸口,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,被人生生抢了去。

“你只是不甘心而已。”侯夫人叹了口气,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儿子,她也不舍过分苛责。

男人都是这副德行,永远对得不到的东西执迷不悟,到手了却又不珍惜。

就像侯爷,年轻时候疯了般想跟外室私奔。

她大方的将那些女人迎进了府里,男人反而歇了往外跑的心思。

丈夫后院女人再多又如何,照样动摇不了她的主母地位。

侯府只会有一个世子,那就是她的儿子。

替李清源擦了擦脸,她继续道:“源儿,你听母亲一劝。”

“往后继承侯府,你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,等春闱过去,娘就为你物色一个家世相当的贤淑正妻。”

“至于柳芸棠,待她诞下麟儿,打发个贵妾身份便是。”

屋外准备敲门的柳芸棠收回手,脸色兀的变得凝重。

她虽是以侯夫人娘家亲戚的身份住进来,但一表三千里,两人也没见得多亲。

侯夫人娘家往日也是贵族,而今门头落败,对这点一清二楚的她,自是更瞧不起自己的身份。

看来她想要留在京城,还得想别的法子。

柳芸棠转身回了自己房间,从怀中拿出晚栀留下的字条。

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小字——

三日后,挽玉阁

将字条烧了个干净,她静坐许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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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膳后,苏晚栀跟陆引章回了太师府。

才进房间,她便被男人扑倒在床上。

“为夫很想知道,娘子的那声哥哥,究竟是是亲哥哥还是情哥哥?”

他眯着桃花眼似笑非笑,语气里的醋意不加掩饰。

亲哥哥,情哥哥,一字之差,里头的区别可大了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