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引章先跳出马车,而后掀开帘子接里面的人下来:“娘子,到了。”
他玉冠束发,身穿朱色暗纹提花圆领袍,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,也衬得他本就精致的皮相更加出彩。
素白柔荑搭在掌心,苏晚栀与他相视一笑,半个身子探出便被他打横抱下来。
两人并肩而立,容耀华彩,宛如一对璧人,般配得很。
推开柳芸棠搀扶的李清源踉跄几步扶着门框,跨过栏槛时,见到的就是这异常刺眼的一幕。
老太君一顿家法打得他皮开肉绽,为了让他长记性还勒令不许请大夫,他卧床整整三天。
知道晚栀回门,他特意挣扎起身,不顾柳芸棠阻拦,换上三天前的那件红袍来见她。
视线定格在苏晚栀脸上,女孩依旧像盛放在阳光聚焦之处的牡丹一样迷人。
让李清源不禁想起三天前她小心翼翼揪着自己衣襟,求着他要做一刻夫妻的楚楚模样。
而此刻的她正偎在另一个男人身旁,娇羞的笑容也为他人而绽放。
李清源心脏一阵抽痛,后背和屁股上的伤也被牵连得泛着火辣辣的疼。
从前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孩,如今已经成了别人的妻。
他终究是弄丢了那个在背后默默恋慕了自己十年的女孩。
恍惚间,人已到眼前。
“清……大哥。”苏晚栀挽着身侧男人臂弯的手收紧,扯出一抹浅笑,只嘴角弧度有些许不自然。
李清源没错过她看见自己时眼眸晶亮到黯淡的一瞬变化,抬起手想要触碰她:“晚晚。”
“大舅哥!”陆引章握住他的手,爽朗出声。
上下打量了面前人一眼,他惊奇的发现两人身上的衣服撞了色和款。
不过撞衫不可怕,谁丑谁尴尬。
对方脸色蜡黄满是憔悴,唇边还冒了点青茬,哪有他风流倜傥英俊潇洒。
这样想着,陆引章胸脯挺了挺,嘴角的笑咧得更大。
李清源表情一僵,想要收回手却因被握得太紧无法动弹,他厌恶瞪向陆引章,用力狠狠甩手。
不想对方在这时候松开,害得他仰面往后倒去。
“大哥!”苏晚栀着急喊了声。
陆引章做出要拉他的样子,往前伸了伸手。
见李清源狼狈后退几步摔了个屁股墩,才假模假样过去表示关心:“大舅哥为表欢迎,也不必这般激动。”
他眯着桃花眼似笑非笑,盯着男人的视线带了些探究。
刚才这位世子看他娘子的眼神,分明带着股叫人恶心的黏糊劲,哪里是正常的哥哥看妹妹的样子。
他虽吊儿郎当了些,却也不是个糊涂的,感知不到对方明显的敌意。
李清源本想拂开他,见苏晚栀满脸关切的靠近,他抿唇抓住陆引章的手。
借着对方力道起身时,一股大力朝指骨挤压,几乎要将他整个手掌捏碎。
他神色变了变,又不想在晚栀面前丢脸,只好强行咬牙忍着。
“晚……妹妹。”站直身体面向晚栀,垂在身侧的手指禁不住颤抖,被他掩藏在宽大的袖口内。
见到女孩眼里的关心,他身上的疼痛都骤然减轻不少。
晚栀避开男人眸光:“大哥没受伤就好。”
陆引章揽住她的腰,没什么诚意的道歉:“爷的错,没料到大舅哥这般弱不禁风。”
听出他话里的讽刺,李清源脸色变了一瞬,很快恢复正常,他对晚栀开口:“祖母在等着你、们。”
本想忽略陆引章这个碍眼的存在,想到对方的身份,便不情不愿的带上了他。
这三天里,他每日都抱着晚栀留下的那些书画入睡,从中读取的绵绵情意好像能缓解身后的鞭伤。
就连梦里都是女孩泪眼含情的模样,对原先觉得鲜活有趣的柳芸棠也不禁疏远许多。
如今见陆引章将本该属于自己的女孩搂在怀里,他心里万般不是滋味。
陆引章瞥见他眼中黏糊深情,搂着晚栀腰的手收紧,撞开他的肩膀:“我和娘子怎可叫老太君多等。”
苏晚栀随着他前行,没多看身后的人一眼,只余光扫了扫一旁站了不知多久的柳芸棠。
少女神色复杂的盯着李清源,捏紧的双手像是憋着股气。
苏晚栀勾了勾唇,也该拿回她的战利品了。
“娘子是不是欠为夫一个解释?”见她分心,陆引章低头含住她耳朵轻轻一咬。
晚栀往他身上缩了缩,微颤着身体,无辜看向他。
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。
陆引章摩挲着她的腰肢,声音压得极低:“回去后,咱们床上说。”
苏晚栀偷偷拧了拧他腰间软肉:“夫君,注意场合。”
两人相偎相依的亲密身影消失在拐角,而李清源则站在原地,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,神色里一片落寞。
大堂内一片欢声。
老太君拉着苏晚栀的手说了些体己话,又以长辈的身份敲打了陆引章几句,眼里满是对晚栀的疼爱。
陆引章完全没有外界所说的嚣张跋扈,表现得谦逊有礼,一口一个奶奶嘴甜得很。
午膳后,陆引章被李清源借故叫走,苏晚栀回了自己房间。
她让弄影和王妈备了茶点,坐在桌前,替自己和对面空座倒了两杯酒。
柳芸棠进屋后在她对面落座,视线从紧闭的房门收回来,不用她开口,主动递上她要的东西。
却又在她伸手时,捏住玉佩不放。
苏晚栀也不恼,收回手淡笑看着她。
“给我一个你要它的理由。”柳芸棠仿佛要将她的脸盯出花来。
她喝了口茶:“既然是赌注,自然要赢你在意的东西。”
“我最在意的明明是源哥哥。”柳芸棠鼓着腮帮子,有些不服气。
苏晚栀拎着玉佩晃了晃:“男人,有它值钱吗?”
柳芸棠从她炫目的笑靥中回神,认真想了想,拧着眉摇摇头。
苏晚栀轻笑出声,将玉佩收好后,悠然道:“说起来你也不亏。”
“是啊,我还要感谢你让我看清了某人三心二意的本性。”少女一口灌完整杯茶后,没甚形象的打了个嗝。
忽然冲过去扑到她怀里哇哇大哭,“呜呜呜,可是我好难过啊。”
苏晚栀眼眸弯弯:“难过的是没有永远留在临安侯府的理由?”
柳芸棠猛然抬头。
晚栀温柔捧着她的脸:“你不是她。”
少女闻言神色大变,满脸警惕。
不等苏晚栀再次开口,急促的敲门声乍起,弄影面色焦急:“不好了小姐,姑爷跟世子打起来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