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，快步走向楼梯，高跟鞋被她遗忘在玄关，像两只被遗弃的、闪着冷光的黑色甲虫。
靳砚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，直到她消失在楼梯转角。餐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，还有那桌彻底冷掉的“纪念”。他缓缓靠向椅背，指尖无意识地、一下下地敲击着光滑的红木桌面。
“普通同事聚会……”他低声自语，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，形成一个冰冷到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。那弧度里，是洞悉一切的嘲讽，和一丝被强行压抑的、即将破土而出的风暴前兆。墙上的挂钟，指针冷漠地指向了午夜十二点整。
第二章
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震动，发出沉闷的嗡鸣，像一只濒死的蜂。屏幕在黑暗中亮得刺眼，显示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号码。
靳砚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。他睡眠极浅，尤其是在虞晚带着一身酒气和谎言回来之后。他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位置，空着，被子凌乱地掀开一角。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，磨砂玻璃门透出模糊的光影。
他坐起身，没有开灯，伸手拿过手机。指尖划过冰凉的屏幕，接通。
没有声音。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他眉头微蹙，正要挂断，手机屏幕猛地亮起——一条视频信息被强行推送了过来。没有文字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视频文件图标，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。
指尖悬在图标上方，停顿了半秒。然后，点下。
画面猛地跳了出来，光线昏暗，背景是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和模糊晃动的彩色射灯。镜头显然是在一个喧闹的私人派对现场，拍摄者离得很近，画面有些晃动，但足够清晰。
画面的中心，是一张高背椅。
虞晚被蒙着眼睛，坐在那张椅子上。一条带着廉价亮片的黑色丝巾紧紧缚住她的双眼，在她脑后打了个结。她身上穿的，正是靳砚几个小时前才见过的那件缀满亮片的黑色小礼服裙，此刻在混乱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廉价而刺目。她的双手被反剪在椅背后，手腕上缠绕着几圈同样闪着廉价光泽的银色丝带，象征性地“绑”着。她微微仰着头，嘴唇因为紧张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微微张开，脸颊酡红，胸口随着呼吸急促地起伏。
她面前，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陌生男人。男人背对着镜头，看不清脸，只穿着件花哨的夏威夷衬衫，头发染成夸张的亮蓝色。他手里拿着一个类似VR眼镜的黑色设备，正弯腰凑近虞晚的脸。
“来来来！‘深渊挑战’最高难度！真心话没意思，大冒险才够劲！”一个兴奋到变调的男声在画面外响起，带着浓重的醉意和毫不掩饰的恶意起哄，“虞大美女，敢不敢接招？输了可要认罚哦！”
“就是！晚晚姐平时看着高冷，玩起来肯定放得开！”另一个尖利的女声立刻附和，充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。
“怕什么！游戏而已！靳砚又不在！”又一个声音加入，带着轻佻的怂恿。
虞晚似乎犹豫了一下，被蒙住眼睛的脸转向声音的方向，嘴唇动了动，但被嘈杂的音乐声淹没。最终，她像是被周围的气氛裹挟，又像是酒精上头，轻轻点了点头，嘴角甚至扯出一个有些恍惚的、类似“豁出去”的笑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