床上空无一人。
她愣了一下，视线转向靠窗的沙发。靳砚背对着她坐在那里，身影几乎完全融在厚重的窗帘投下的阴影里，只有指间一点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不定，像蛰伏野兽的眼睛。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类似金属锈蚀的冷冽气息在空气中弥漫。
“还没睡啊？”虞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，她故作轻松地走过去，在离沙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，“刚才……吵醒你了？”
靳砚没有回头，也没有回答。他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烟，然后缓缓吐出。灰白色的烟雾在黑暗中缭绕升腾，模糊了他冷硬的侧脸轮廓。
沉默像冰冷的潮水，瞬间淹没了虞晚。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，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浴袍的带子。她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：“那个……今天聚会是有点晚，下次我……”
“聚会开心吗？”靳砚突然开口，声音不高，甚至算得上平静，却像淬了冰的刀锋，精准地切断了虞晚的话。
虞晚的心猛地一跳，强笑道：“还……还行吧，就那样，大家闹哄哄的。”
“哦？”靳砚终于缓缓转过头。窗外的微光勉强照亮了他半边脸，那双眼睛在阴影里亮得惊人，没有任何情绪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，清晰地映出虞晚瞬间变得苍白的脸。“玩什么游戏了？这么热闹。”
“没……没玩什么，”虞晚的呼吸急促起来，眼神开始慌乱地躲闪，“就……就喝了点酒，聊聊天……”
“是吗？”靳砚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，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，只有彻骨的嘲讽。他掐灭了烟蒂，猩红的光点瞬间熄灭在烟灰缸里，发出轻微的“滋”声。他站起身，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，一步步走向虞晚。
虞晚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，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。
靳砚在她面前站定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他没有碰她，只是用那双能冻结灵魂的眼睛，一寸寸地扫过她慌乱的脸，仿佛在审视一件沾满污秽的器物。空气凝固了，只剩下虞晚越来越急促、无法控制的呼吸声。
“深渊挑战……”靳砚薄唇轻启，吐出四个字，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，却让虞晚如遭雷击，浑身剧震，瞳孔骤然放大，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。
“VR投影……”他继续，每一个字都像冰锥，狠狠凿进虞晚的耳膜，“‘靳砚’的吻……拍得挺清楚。”
“不……不是那样的！靳砚你听我解释！”虞晚的防线彻底崩溃，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，她猛地抓住靳砚的手臂，声音带着哭腔，语无伦次，“是……是他们逼我的！那个游戏……我喝多了！我根本不知道会那样！那只是投影！假的！都是假的！我……”
“假的？”靳砚低低地重复了一遍，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清晰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。他猛地抬手，动作快如闪电，冰冷的手指狠狠捏住了虞晚的下巴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，强迫她抬起头，直视自己那双深渊般的眼睛。
“被蒙着眼绑在椅子上，任由一个顶着我的脸的虚拟玩意儿靠近……也是假的？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，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来自地狱的寒风，“那些闪光灯，那些笑声，‘玩得开’……也是假的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