触感湿黏,像真皮的温度。 我猛地缩手,指尖沾了一点暗红。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——02:07。 还有五小时,我要化妆、盘头、飞迪拜。 可我现在只想知道:墙里的到底是什么?
我抓起水笔,在杂志最后一页空白处写下: “你是谁?” 笔尖悬停,纸面忽然凹下一个点。 我屏住呼吸。 紧接着,笔尖被一股力带着走。 歪歪扭扭,拉出两条线,拼成一个字—— “逃。”
笔芯“咔”地断了。 我跌坐在地,背脊贴上冰冷的墙壁。 那面墙,正好发出“咚”的一声。 像回应。
第三章 我昏过去,又好像没昏。
眼皮刚黏上,走廊的声控灯先亮了。 惨白灯光从门缝底下爬进来。 我看见“我”站在走廊——是梦,我知道——可视角却像监控,悬在天花板角落。
一个老太太弓着背,灰发垂到电表箱的铁皮门上。 她手指头又干又瘦,钥匙却亮得离谱,齿口反着光,像刚被人舔过。 “这样就不怕忘带钥匙了。” 她嗓子沙哑,却带着哄小孩的温柔。 钥匙落进电表箱,发出“叮”一声轻响。 我想喊,却只是木木地站着。 灯灭。
我猛地坐起,冷汗把睡衣粘在后背。 03:11。 我抹了把脸,手心全是水。 梦里那句“忘带钥匙”黏在耳膜,我鬼使神差地起身。 门轴发出细碎的呻吟,走廊黑得能滴出墨。 我蹲下去摸电表箱。 指尖先碰到灰,再碰到冰凉金属。 钥匙。 真的在。 我把钥匙攥进掌心,齿口硌得生疼。 得去看看。 十点二十,楼下铁门“咣”一声,房东去买菜。 我数他脚步声下了最后一级台阶,才开门。 光脚踩地,冰凉,一步一个心跳。 501门前,香火味更冲,熏得我眼睛发涩。 我蹲下,把钥匙捏在指间,齿口对准锁孔。 手抖,钥匙尖磕在金属边,“叮”。 声音脆得吓人。 我屏住呼吸,耳朵贴门——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。 我咬牙,钥匙往里头一送。 “咔哒”。 轻,却像在我耳膜里炸了个雷。 门开了,一条黑缝,两指宽。
虽然是正午,但房东屋内一片漆黑。 香火味扑我一脸,混着潮气、霉味、还有一丝说不出的腥甜。 我把钥匙拔出来,攥得死紧,指节发白。 钥匙上还沾着我的体温,却越攥越冷。 我轻轻把门又推了半寸—— “吱——呀——” 老合页呻吟,像有人被掐住脖子。
我闪身进去,反手把门虚掩,留一条缝透光。 屋里一股霉冷的风直往我脸上扑,像有人在里面吐了一口死气。 我咬着手电,光柱乱抖,照出一条窄道——墙皮剥落、水管渗水,滴答、滴答,像秒针倒数。 一步、两步,脚尖踢到硬物,低头,一只搪瓷碗扣在地上,碗底凝固着黑红的渣子。 我胃里翻江倒海,空乘训练那套“深呼吸”全忘了,只剩喉咙里铁锈味的喘。
尽头是供桌,老太太遗像正对我。 灯泡滋啦一声亮了,昏黄,像临终病房。 照片里的脸和梦里分毫不差:褶皱、嘴角、甚至寿衣领口的暗纹。 我手电一晃,玻璃反光里猛地多出个佝偻影子——就在我背后! 我头皮炸开,猛回头。 ——空的。 只有风,把门缝吹得呜呜哭。
再转回来,手肘碰翻茶杯。 “啪!” 瓷片四溅,茶水在地砖炸出一朵暗色的花。 我心脏也跟着碎了,跳得乱七八糟。 香灰被风扬起,扑我一脸,呛得我直咳,咳得眼泪都出来。 遗像玻璃里,我的影子被拉长、扭曲,像下一秒就要被拽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