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管了,掉头就跑。 膝盖撞到供桌,香炉翻倒,滚烫香灰洒脚背,疼得我嘶一声。 我蹦着冲出暗门,回头一瞥——遗像仍在笑,嘴角比刚才又裂了一毫米。 我甩上门,“砰”! 老合页发出一声惨叫,像掐断了谁的脖子。
走廊灯坏了,一闪一闪。 我贴着墙,胸口拉风箱,耳边却钻进一道极轻的女声—— “我……在……这……” 声音像隔着墙缝,又像贴着我的耳膜。 我浑身血都凉了,拔腿往502冲。
钥匙还在掌心,被汗浸得滑腻。 抖着手对锁孔,连戳三下才捅进去。 门刚关上,我整个人顺着门板滑坐地上,腿软得跟面条似的。 屋里漆黑,只有手机呼吸灯一明一暗,像垂死人的脉搏。 我喘了半分钟,才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。
我举起手机,打开前置摄像—— 镜头里,我的脸惨白,眼眶乌青,嘴角还沾着一抹香灰。 我咧嘴想笑,可表情像哭一样。 屏幕一闪,画面里突然多出一道佝偻黑影,紧贴我背后。 我猛地回头,又是空的。 可这回,我听见“咔哒”一声—— 门锁,被人在外面轻轻转了一下。
第四章
我靠着门板,心脏跳得跟坏掉的鼓风机一样,喘一口都带铁锈味。 手机呼吸灯一闪一闪,像在提醒我:房东刚拧过门锁。 我抹了把脸,全是冷汗混香灰,脏得像从坟里爬出来。 不能坐以待毙。 501里那么诡异,他肯定不是好鸟。 我得先知道他到底把我看得多透。
思路劈进脑子——针孔。 我抬头,扫一圈我这不大的502单间。 窗帘旧得像抹布,灯管嗡嗡,墙角堆着我那中号行李箱。 脑子里过一遍:三点一线,床、桌、门,全在正中,没死角。 他要看我,太容易。
太阳刚落,屋里还残一点灰光。 我先把窗帘“刷”地拉死,布缝对布缝,一点缝都不给他留。 房间瞬间黑成罐子。 我掏手机,开摄像。 屏幕亮起,我把它举在面前,慢慢扫。 一秒、两秒—— 右上角突然冒出一个红点。 我呼吸一滞。 果然有。
红点藏在空调出风口的叶片后面,芝麻大小,不抬头根本看不见。 我踮脚,手机再靠近,红点晃成一片。 我记下位置:正对床尾,俯视45度。 也就是说——我睡觉、换衣服、藏钥匙,全在他眼底。 胃里一阵翻滚。
还有一个。 我蹲低,镜头贴着地面滑过去。 插座孔里,一点红光闪了闪。 好家伙,一远一近,把我锁得死死的。 我咬了咬牙,心里骂娘。 现在不是呕的时候,我要盲区。
摄像头再高也照不到正下方,那就是盲区。 我把手机闪光灯打开,胶带缠一圈,固定在空调出风口下的铁片。 灯头朝上,正怼镜头。 屏幕一片惨白,像有人直接拿探照灯照眼珠。 过曝,画面全白,他那边只能看见一团太阳。
我趁机弯腰、拖行李箱到正下方箱。 轮子吱呀一声,我心脏也跟着一抖。 怕什么,他看见也是白屏。 三米、两米、一米——
我先把制服全掏出来。
行李箱空心了,剩下猫洞大位置。 我拔掉鞋跟,缩肩、收腹、抱膝,整个人像折叠刀一样折进去。 骨头咯吱响,膝盖顶下巴,箱盖压到锁骨,黑暗瞬间把我吞了,空气里全是洗衣液和汗酸的混合味。我整个人缩在箱子里,像塞进纸箱里的超大玩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