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微信。是一条短信,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。
鬼使神差地,我停了下来,掏出手机。
屏幕的光亮在黑暗中有些刺眼。
信息很短,只有一行字:
“我将会陪伴你终身。”
身后,地下室的门锁,传来轻微的“咔哒”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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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节
发动机的轰鸣在死寂的宅子前显得格外刺耳。我猛打方向盘,轮胎摩擦着路面,将那座吞噬一切的噩梦囚笼甩在身后。后视镜里,它的轮廓迅速缩小,融于夜色,但困惑和恐惧如跗骨之蛆,紧紧跟着我。
车窗外,灯红酒绿光怪陆离地闪过,霓虹灯牌上的字符扭曲成无法辨认的符号。我将车开进一条熟悉又陌生的小巷,巷子深处,那家小酒馆的暖黄灯光像一颗微弱跳动的心脏,在布满霓虹的尽头等待。
停下车,我深吸了几口冰冷的夜空气,试图压住胸腔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惊悸。衣服上的血污已经发暗,散发出铁锈和死亡的甜腻气味。我扯了扯外套,推开了酒馆的门。
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。里面比想象中更安静,舒缓的爵士乐像背景烟雾一样流淌。零散的客人如同凝固的剪影,埋首于各自的酒杯,无人交谈,只有冰块偶尔碰撞杯壁的轻响。一种诡异的宁静,仿佛这里是世界遗忘的角落,专门收容失魂落魄的影子。
前台后,酒保正专注地擦拭一个高脚杯,玻璃器皿在他手中折射出柔和的光晕。他背对着我,动作一丝不苟。
我拉开前台的椅子坐下,木头发出轻微的呻吟。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:“来杯白兰地。”
酒保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,仿佛早就料到。他放下擦亮的杯子,伸手取下一瓶琥珀色的液体,缓缓注入杯中,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:“X先生,你来了。”
我的心猛地一缩。
他依旧没有回头,继续说:“三年不见,你又杀人了吗?”
“什么?!”我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,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那片无法完全遮掩的暗红污渍。他怎么会……?他甚至没看我!
酒保终于转过身,将那杯清澈的琥珀液体推到我面前。他没有看我的衣服,而是直视着我的眼睛。那双眼睛里没有惊讶,没有恐惧,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,甚至……一丝怜悯。
“你认识我?”我声音发紧,手指颤抖地握住冰冷的酒杯,汲取着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真实感。
酒保微微摇头,目光依旧锁着我:“你也许不记得我,但我是记得你的。你的模样,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。”他顿了顿,像是确认某个事实,“不过距离你上次来这里,已经是整整三年前了。”
三年……又是三年!
“三年?”我像是抓住了疯狂浪潮中唯一漂浮的稻草,身体前倾,压低了声音,“我和妻子只结婚两年——三年前,我订阅了妻子的克隆体W-007!”我紧紧盯着他,“告诉我,三年前,有谁陪我一起来这吗?”
酒保再次摇头,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:“以往每年这一天,你都会一个人来。衣服沾血,气息紊乱。点一杯白兰地,喝完便倒头睡一会儿,然后……”他似乎在斟酌用词,“便有些癫狂地离去。这里的常客,都私下称你为‘一杯倒先生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