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乱如麻。
昔日救下的敌国少年，竟是如今与我对峙十年的敌军主帅。
这世事实在太过荒唐。
“所以，你今日在堂上点名要我，是为了报恩？”
“报恩？”霍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，“江舒，你想得太美了。”
他放下茶杯，眼神骤然变冷。
“我点名要你，是为了报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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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报仇？”我彻底糊涂了，“我救了你，你不感恩，反要报仇？”
“你救我，是恩。但你江家害我满门，是仇。”
霍骁一字一句，掷地有声。
“我霍家世代镇守北疆，忠心耿耿。十年前，我父亲被人诬告通敌叛国，满门抄斩。我带着先皇遗诏，日夜兼程赶回京城，想为我父翻案，却在苍山雪谷遭遇截杀。”
他死死盯着我，眼中是化不开的仇恨。
“而当年带队截杀我的，正是你的父亲，江远朝！”
我如遭雷击，浑身冰冷。
“不可能！我父亲……我父亲他不是那样的人！”
“不是？”霍骁冷笑，“那你告诉我，为何你替父从军，他却对外宣称，江家独子『江束』体弱多病，需在府中静养？为何你屡立战功，他却从不为你请功，反而处处压制？”
“那是因为……”我张了张嘴，却说不出话来。
是啊，为什么？
我一直以为，是父亲为了保护我女儿家的身份。
可如今想来，处处都是破绽。
“因为他怕。他怕你功高盖主，怕你脱离他的掌控，怕你某天会发现他那些肮脏的秘密！”
霍骁的声音陡然拔高，“他把你当成一颗棋子，用你的战功，来巩固他自己的地位。如今棋子赢了棋局，失去了利用价值，还可能成为隐患，他便毫不犹豫地将你丢弃。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怜悯。
“江舒，你为他卖命十年，在他眼里，你甚至不如那个来路不明的养女，江柔。”
江柔……
那个永远温婉带笑，在我面前说着“姐姐辛苦了”，转头就在父亲面前为我“求情”，说女儿家上阵杀敌，有损清誉的义妹。
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，我彻骨冰寒。
父亲的冷漠，江柔的伪善，霍骁的指控……
无数个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，在脑海中串联成线，织成一张密不透一的大网。
我，江舒，就像被困在网中央的飞蛾，挣扎了十年，最终还是逃不过被吞噬的命运。
“我不信。”我喃喃自语，像是在说服自己，“没有证据，我凭什么信你？”
“证据？”霍骁站起身，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件，丢在我面前。
“这是当年，你父亲写给截杀队的密信。上面，有他的亲笔签名和私印。”
5 我颤抖着手，捡起那封信。
信上的字迹，我再熟悉不过。
正是父亲的手笔。
内容更是触目惊心，详细部署了如何在苍山雪谷设伏，截杀“霍家余孽”，并下令“格杀勿论”。
落款处，鲜红的私印刺痛了我的眼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