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像是才想起我的存在,随意夹了片姜放到我碟中。
「她最近养生,爱吃素的。」
林薇噗嗤笑出声,而我盯着那片姜,喉咙哽得发疼。
五年来他记得她爱吃的每道菜,却忘了我对生姜严重过敏。
上次误食后全身起红疹,他只在医院待了十分钟就说要加班。
护士怜悯的眼神比过敏更灼人。
「我去下洗手间。」
镜子里的女人眼眶通红,粉底被泪水冲出一道浅沟。
「真没出息啊苏晚。」
冷水拍在脸上时,隔间传来熟悉的语音声。
「……嗯,哄着呢,毕竟当年是她求着嫁我的。」
我猛地按住盥洗台,大理石的冰冷渗进骨髓。
「放心,迟早离……但不是现在,晋升关键期需要稳定形象。」
冲水声盖过后半句,门扉推开露出林薇惊讶的脸。
「晚晚?」她对着镜子补口红,「不舒服吗?脸色这么差。」
猩红膏体划过饱满唇瓣,像道新鲜伤口。
「还好。」我抽纸擦手,「只是想起些旧事。」
她忽然靠近,香水味裹着低语压过来:
「其实我挺佩服你的,明知道阿承娶你只是为了气我。」
纸巾在掌心攥成团,潮湿水汽黏住呼吸。
「但替身就是替身呀。」她轻笑,「他连你过敏都不知道吧?」
隔间门突然被敲响,他的声音带着不耐:
「薇薇?菜凉了。」
林薇清脆应了声,旋出口红在我领口轻轻一点。
「标记一下。」她眨眨眼,「我的东西,总要物归原主的。」
高跟鞋声渐远时,我疯狂擦拭那抹红痕。
皮肤搓得发痛,却洗不掉被烙印的屈辱。
「就这么难忍?」
他竟去而复返,倚门框冷眼旁观。
「领子擦破了,陆太太。」
那个称谓像记耳光,我扬起的手被他轻易攥住。
「闹够没有?」他皱眉,「全公司都在看我们笑话。」
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,滴在他手背上。
他像被烫到般松开,神色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。
「……哭什么。」
我退后两步,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。
「裴承,我们离婚吧。」
霓虹灯透过百叶窗,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。
他沉默了很长很长时间,长到仿佛过完我们虚假的五年。
然后慢慢摘下眼镜擦拭,露出疲惫的眼角。
「别说气话。」
2
他摘眼镜的动作停顿在半空。
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,像冻结的蝶翅。
「你明知道现在不行。」
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砂纸磨过般的粗粝感。
走廊尽头传来林薇娇嗔的呼唤:「阿承——我的酒杯空啦!」
我看着他下意识将眼镜折拢塞进西装口袋。
这个动作五年来从未变过——每次紧张时都会这样。
「晋升公示期还剩两周。」他忽然上前半步挡住旁人视线,「别给我添乱。」
领带夹上的碎光刺进我眼里。
「添乱?」我几乎要笑出声,「裴承,这婚姻才是最大的乱子。」
林薇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,像倒计时的秒针。
他突然攥住我手腕,掌心滚烫。
「今晚回家谈。」语气软下来,竟带着罕有的恳求,「求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