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哟，裴总连太太口味都记这么清楚！」王总醉醺醺打圆场，「不像我老婆生日都忘了！」
众人哄笑中，林薇突然按住转盘。
「那还记得我最讨厌什么吗？」她眼睛亮得骇人，「毕业聚餐那晚你说过的。」
裴承正在斟酒的手微微一颤，琥珀色液体溢出杯沿。
「讨厌下雨天。」他抽纸巾擦拭桌布，「你说雨声像哭。」
林薇眼底蓦地泛起水光：「原来没忘啊。」
窗外惊雷炸响，暴雨猛烈敲击玻璃窗。
我舀起一勺已经凉透的甲鱼汤，慢慢喝下去。
腥气裹着苦涩滚过喉咙。
「其实我现在喜欢下雨了。」林薇突然笑起来，「尤其是阿承送伞的日子。」
桌布下我的指甲掐进掌心，先前结痂的伤口又裂开。
裴承的手机突然震动，屏幕亮起「母亲」二字。
他像抓到救命稻草般快步离席，走廊传来模糊的「妈您别急」。
林薇趁机坐到我身边，汤勺轻轻搅动我的碗。
「听说你们在备孕？」她压低声音，「可阿承上周才陪我做过体检呢。」
冰塊在杯中咔啦作响，我捏着筷子的指节泛白。
「妇科体检哦。」她补上半句，笑容甜美如毒莓。
裴承匆匆返回时脸色发青：「爸高血压进医院了，得马上走。」
他抓起外套时甚至没看谁一眼。
「我开车！」林薇立刻站起来，「你刚才喝酒了。」
两人一前一后冲出包厢，衣角卷起潮湿的风。
我望着晃动的门扉，突然抓起他落下的手机。
屏幕还停留在通话记录界面，最新联系人竟是——
林薇。
那通所谓的「母亲来电」，不过是五分钟前林薇手机的呼叫。
雨刮器在车窗上疯狂摆动，像割裂夜光的银色匕首。
我坐在出租车后座，看他们的车在前方飞驰。
「跟紧那辆黑色奔驰。」我哑声说，「双倍车费。」
司机吹了声口哨：「抓奸啊姐妹？稳得很！」
手机亮起裴承的消息：「爸没事了，我送薇薇回住处，很快回家。」
雨幕中的尾灯猩红如血滴。
「很快是多久？」我打字的手指在抖，「需要我带换洗衣服去医院吗？」
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良久。
最后发来的却是林薇语音：「晚晚别担心呀，我陪阿承在急诊呢，伯母刚才还夸我细心~」
背景音里分明有悠扬的小提琴曲，哪家急诊室会放《月半小夜曲》？
出租车突然刹停在丽思卡尔顿门口。
我隔着雨帘看他们跑进旋转门，裴承的外套罩在林薇头上。
手机相册自动跳出「一年前今日」的推送。
照片里我捧着生日蛋糕，裴承低头让我喂奶油。
现在才看清，他当时注视的是镜头外举手机的林薇。
「继续等吗大姐？」司机嚼着口香糖问。
雨刮器有节奏地敲打着玻璃，像倒计时的钟。
我按下裴承的快捷拨号键。
透过酒店玻璃窗，看见他摸出手机，皱眉掐断。
林薇笑着拉他走进电梯，鲜红指甲在他袖口留下弯月似的痕。
「回去吧。」我对司机说，「顺便帮我把这个交给前台。」
婚戒褪下来时，无名指留着一圈苍白的印记。
铂金圈内侧刻着「WC&LC」——他名字缩写，竟和林薇一模一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