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曾在废弃仓库里抱着画纸取暖，把对妈妈的思念画在墙上，却在四十岁这年，推着汽油桶闯进镜湖动画 ——“你们偷了我的《烟雨桥》”，火焰窜起时，他笑着看 36 人在浓烟里挣扎，自己也被烧得不成人形。陈默的人生像一张撕碎的画稿：童年被父亲扒衣浇冷水，少年遭霸凌、青年被动画公司拒绝，最终在 “被抄袭” 的妄想里走向极端。而镜湖动画的幸存者们，用三年时间拼凑遇难同事的分镜，让《烟雨桥》映亮影院时，却又听闻临海市有人模仿他纵火。是精神疾病的悲剧？是社会边缘人的呐喊？还是未被重视的安全漏洞埋下的祸根？这场焚尽梦想的大火，烧出的远比灰烬更沉重。
镜州市的七月总裹着黏腻的水汽，闽江边上的榕树垂着气根，像无数双垂落的手。2020 年 7 月 19 日上午十点十分，镜湖动画第一工作室的玻璃窗上，还贴着昨天粉丝开放日留下的贴纸 —— 粉色的桃花瓣、蓝色的水波纹，还有孩子们写的 “谢谢镜湖，让国风动起来”。
茶水间里，23 岁的原画师晓雨刚泡好一杯茉莉茶，手机 “叮咚” 响了一声，是妈妈发来的微信：“今天能按时下班吗？炖了排骨。” 她笑着回复 “一定”，指尖还沾着昨天画《烟雨桥》时蹭的颜料 —— 那是她入职后参与的第一部动画，再过半个月就能完成最终分镜。
“晓雨，三楼的分镜纸用完了，能去一楼仓库拿点吗？” 组长林姐的声音从走廊传来。
“好嘞！” 晓雨端起茶杯，刚走到楼梯口，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汽油味。她皱了皱眉，以为是楼下维修管道的工人弄洒了，可没等她反应过来，一楼大厅突然传来一声嘶吼：“你们偷了我的画！都给我去死！”
紧接着是 “哗啦” 一声，液体泼洒在地板上的声音，然后是打火机 “咔哒” 的脆响。
“着火了！” 有人尖叫起来。
晓雨转头就往三楼跑，浓烟已经顺着楼梯往上窜，呛得她眼泪直流。她听见楼下有人哭喊，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 —— 是有人想从窗户跳出去。三楼的同事们已经乱作一团，有人试图打开通往天台的消防门，可门像被卡住了一样，怎么也拉不开。
“让我来！” 资深动画师老周用消防斧砸门，可浓烟越来越浓，晓雨感觉喉咙像被火烧一样疼，她摸出手机想报警，屏幕却在颤抖中摔在地上，黑屏了。
窗外，消防车的警笛声越来越近，可火焰已经舔到了三楼的窗台。晓雨看见楼下围满了人，有人举着手机拍照，有人在哭。她想起妈妈炖的排骨，想起还没画完的《烟雨桥》最后一帧，意识渐渐模糊。
十点四十分，镜州市消防支队的第一批救援人员赶到现场。队长赵磊看着整栋楼被浓烟包裹，玻璃不断往下掉，心里一紧 —— 这栋楼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建筑，只有一个正门和几个窗户，没有自动灭火系统，一旦起火，逃生通道很快就会被封死。
“一组破拆正门，二组搭云梯救二楼的人！” 赵磊吼道，自己拎着水带就往楼里冲。
大厅里的火已经烧到了天花板，汽油味混着烧焦的纸张味，让人窒息。赵磊看见一个穿灰色 T 恤的男人躺在地上，浑身是火，旁边还滚着两个空汽油桶 —— 那是凶手。他让人先把凶手抬出去，自己则往二楼冲，楼梯上全是倒塌的木板，他扶着墙走了没几步，就听见有人喊：“这里有人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