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陈默童年里少有的温暖。可没过多久，老人就去世了，仓库也被拆了，陈默又成了孤家寡人。
高中毕业后，陈默考上了镜州市美术学院，可家里没钱交学费，陈建军也不管他。他只好去工地打工，白天搬砖，晚上在出租屋里画画。他想考动画专业的研究生，因为他喜欢镜湖动画 —— 那是当时镜州市唯一一家做国风动画的公司，他们的《青竹辞》《雁归南》，陈默看了一遍又一遍，他觉得，自己的画，也能变成这样动人的动画。
2010 年，陈默终于攒够了学费，考上了美术学院的动画系研究生。他以为自己终于能摆脱过去，可命运又给了他一巴掌。
研究生第一年，陈默因为社交障碍，几乎没什么朋友。他把所有时间都花在画画上，可导师却觉得他的画风 “太压抑”，不适合做动画。2012 年，陈默去镜湖动画实习，负责给分镜填色。他很珍惜这个机会，每天最早到，最晚走，可同事们觉得他古怪，没人愿意跟他说话。有一次，他不小心把颜料洒在了总监的设计稿上，总监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他：“你这种人，一辈子都做不出好动画！”
陈默当天就辞职了。他回到出租屋，把自己画的所有分镜都烧了，看着火苗吞噬画纸，他第一次觉得，自己的梦想，像这些纸一样，碎了。
之后的几年，陈默换了很多工作 —— 印刷厂的校对员、便利店的收银员、工地的杂工，可每份工作都做不长久。他开始失眠，幻听，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，说他的画是 “垃圾”。2015 年，他因为没钱交房租，偷了邻居的女性内衣，被当场抓住。
在派出所里，陈默很平静，他说：“我没地方去了，在这里挺好。”
最终，他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，缓刑三年。李兰来给他办理假释的时候，老了很多，头发白了一半。她给陈默租了一间小房子，塞给他两千块钱，说：“默默，好好过日子，别再犯傻了。”
可陈默没听。他觉得，所有人都抛弃了他，包括妈妈。他开始酗酒，把自己关在房子里，对着墙画画，画的全是黑色的影子，他说那是 “跟踪我的人”。
2017 年，镜湖动画举办了第一届 “国风动画脚本大赛”，一等奖奖金十万块，优秀作品还能被改编成动画。陈默在电视上看到这个消息时，手里的酒瓶 “啪” 地掉在地上。
他想起自己研究生时画的《烟雨桥》脚本 —— 那是一个关于古桥守护人的故事，主角是一个叫阿默的少年，他用画笔修复被损坏的古桥，最后变成了桥的一部分。这个故事，藏着陈默所有的渴望：他想被需要，想留下点什么。
陈默花了三个月时间，重新整理脚本，还画了几十张分镜。他把脚本寄出去的时候，手在抖 —— 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，他想证明，自己不是废物。
可等了两个月，他只收到一封短信：“您的作品未通过初审，感谢参与。”
陈默不信。他觉得，一定是 “跟踪他的人” 搞的鬼，是他们把自己的脚本藏起来了。他给镜湖动画打了很多电话，可没人接；他去公司门口等，保安把他赶走。
2018 年，陈默又寄了一部《榕树魂》的脚本，还是没通过。这次，他没打电话，也没去公司，只是把自己关在房子里，不吃不喝，对着墙骂了三天三夜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