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02 室的门打开时，房子里静得能听见空气净化器的 “嗡嗡” 声。陈砚把行李箱放在次卧 —— 他习惯住非主卧的房间，怕打扰到可能存在的 “住户”—— 然后开始里里外外检查。
客厅的山水画后面，他敲了敲墙面，声音很实，没有空洞感；厨房的橱柜全打开，台面擦得一尘不染，燃气灶的旋钮崭新，看不出用过的痕迹；卫生间的镜子亮得能照出人影，水龙头没有滴水；阳台的洗衣机打开试了试，运转正常，滚筒里还残留着洗衣液的清香。
唯一让他在意的，是儿童房的月亮灯，还有客厅角落的立式空调。那台空调是某高端品牌，外观崭新，可陈砚凑近时，能闻到一股和客厅里类似的焦味，比其他地方更浓些。
“或许是新空调的塑料味。” 他低声自语，转身去了厨房。他带了面条和鸡蛋，打算煮碗面当早餐。刚打开燃气灶，身后突然传来 “叮咚” 一声 —— 像是玩具琴的声音，清脆，却在安静的房子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陈砚的手顿住了。他关掉火，侧耳听了半天，房子里只有空气净化器的声音，刚才的 “叮咚” 声，像从未出现过。
他没再多想，煮好面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看着窗外的镜湖。雾还没散，湖面上的游船像飘在云里，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汽笛。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曾发生过爆炸，任谁都会觉得，这是套完美的湖景房。
下午雾散了些，陈砚去楼下超市买水果，回来时在电梯里遇到了住在 1601 室的张婶。张婶六十多岁，头发花白，手里提着菜篮子，看到陈砚就笑着打招呼：“小伙子，新搬来的？”
“不是，帮朋友看房子。” 陈砚笑着点头。
“哦，是顾晏家吧？” 张婶的声音压低了些，“半年前那场爆炸，可吓人了！我那天晚上起夜，听到隔壁有孩子哭，哭得可惨了，还以为是念念又闹脾气，结果没过半小时，就听到‘轰隆’一声，火苗从窗户里窜出来……”
陈砚心里一动：“您听到念念哭了？”
“可不是嘛，” 张婶叹了口气，“念念那孩子，平时最爱跟我打招呼，嘴甜得很。那天哭着喊‘妈妈，疼’，我还想敲门问问，刚走到门口，就闻到煤气味儿，吓得我赶紧跑下楼……”
电梯到了 16 楼，陈砚跟张婶道别，走进 1602 室。他没开灯，径直走到儿童房门口，轻轻推开一条缝。淡蓝色的墙，粉色的小椅子，空的乐高盒，月亮灯…… 一切都和昨天一样，可他却清晰地感觉到，有个小小的身影，正坐在书桌前，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，小声哼着儿歌。
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，轻轻带上门。
第一天晚上，陈砚睡得很安稳。没有奇怪的声音，没有刺骨的冷意，房子里静得像浸在湖里的石头。第二天早上醒来时，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，他伸了个懒腰，走到卫生间洗漱。
就在他抬头看镜子时，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镜子里有个模糊的影子。他猛地抬头，镜子里只有他自己 —— 穿着灰色的睡衣，头发乱糟糟的，没有其他东西。
“是没睡好。” 陈砚揉了揉眼睛，心里却有点发沉。他明明看到镜子里有个小小的、穿粉色连衣裙的影子，就站在他身后，可再看时，什么都没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