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篇:灼海
六月的风裹着咸腥气撞在教室后窗上,温简转着笔看林清趴在堆满试卷的桌上补觉。阳光斜斜切过她微卷的发梢,把那截露在校服外的细白脖颈晒得发亮,像陈列柜里裹着玻璃纸的糖果。
“温简,发什么呆?”前桌突然回头,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毕业聚餐通知,“班长说人均三百,你去不去?”
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出个墨点。温简扯出个浅淡的笑:“再说吧,可能要跟我妈回外公家。”
林清这时迷迷糊糊抬起头,长睫毛上还沾着点倦意:“不去吗?就当最后聚一次呀。”她伸手过来,指尖不经意擦过温简手腕,“我都跟他们说好了,你肯定会去的。”
温简的手指猛地收紧,笔杆硌得掌心生疼。这触感太熟悉了——上一世也是这样,林清用这双看似无辜的手,在KTV包厢的洗手间里,从她书包侧袋摸走了那张黑色的卡。
那天的灯光很暗,混着廉价果香的酒气漫在空气里。林清举着话筒唱到高潮,突然笑着说要给大家个惊喜,然后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:“温简,借你卡刷一下,回头还你。”
她那时傻,被酒精和“最好朋友”的甜言蜜语糊了脑子,看着林清在pos机上输密码时,甚至还在想“原来她知道我生日”。
直到一周后,温爸摔在她面前的账单上,那些“租邮轮”“包海岛”“空运鱼子酱”的字眼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她浑身发抖。她才知道,林清所谓的“惊喜”,是拿着她的副卡,带着全班在马尔代夫疯玩了七天,把温氏集团那个月用来周转的流动资金,挥霍得一分不剩。
“简简,你跟林清走那么近干嘛?”妈妈的声音突然从记忆里钻出来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忧虑,“我总觉得她看你的眼神……”
温简闭了闭眼,把那些翻涌的画面压下去。她转头看向林清,对方正对着镜子涂草莓味的唇膏,镜面反射出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——这一次,温简看得清清楚楚。
放学铃响时,林清自然地挎住她的胳膊:“去我家写作业吧?我妈炖了银耳汤。”
温简抽出胳膊,指尖在书包带上来回摩挲:“不了,我爸让我今晚回家吃饭。”
林清的笑容僵了半秒,很快又恢复如常:“那好吧,明天见。”她转身时,书包上挂着的小熊挂件晃了晃,那是去年温简生日送她的,正版货要三千多,当时她还说“这么贵的玩意儿,也就你舍得”。
校门口停着辆低调的黑色辉腾,司机老李已经等在那儿了。温简坐进后座,才发现温爸也在,正皱着眉看文件。
“回来了?”他头也没抬,“下周毕业典礼,你外公说要来。”
温简捏紧了衣角。上一世外公就是在毕业典礼后,听说家里被掏空的事,当场心梗发作,救护车到的时候,人已经凉了。
“爸,”她声音有点发颤,“毕业典礼那天,我想跟同学去露营。”
温爸终于抬起头,眼神里带着点审视:“什么同学?林清?”
温简心里一咯噔。原来他早就知道林清?是因为她是私生女,还是单纯不喜欢这个总黏着自己女儿的女孩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