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这是苏曼当年最擅长的手艺。苏念记得父亲说过,母亲总在雪天做这道点心,说等雪停了,就有人来共尝。 与此同时,林记老宅的后厨里,陈小满正举着小手电筒照老灶台。青砖被烟火熏得发黑,她用抹布蘸着白醋反复擦拭,突然勾到块松动的水泥。指尖抠下去,簌簌落下的灰里,露出个模糊的刻字。 “砚哥!你快来看!”她回头喊,声音惊飞了梁上的夜蛾。 林砚之刚从苏念家回来,袖口还沾着腊梅的冷香。他凑过去,借着手电光看清那字——是个“梅”字,笔画遒劲,收尾处却带着点柔和的弧度,像极了母亲手札上的签名。更奇怪的是,刻字周围的砖缝里,嵌着些暗红色的粉末,不像是烟灰。 “这是什么?”陈小满用镊子挑出一点,放在鼻尖闻了闻,“有点像……胭脂?”  把工具箱拿来。”他声音发紧,指尖抚过那个“梅”字。水泥是新糊上去的,显然有人不想让它重见天日。是祖父?还是……赵松涛? 陈小满递来小锤子和凿子,林砚之小心翼翼地剔除剩余的水泥。随着最后一块碎屑落下,“梅”字彻底显露,旁边竟还刻着个极小的“林”字,被梅枝巧妙地圈在中间。 “这是……”陈小满的呼吸顿住,“定情信物?” 林砚之没说话,只是盯着那两个字。突然,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的那半块玉佩,上面也刻着朵梅花。 这时,陈小满的手机突然震动,是条陌生短信,只有一张照片——苏念家的保姆正撬开后窗,手里拿着个眼熟的布袋,里面鼓鼓囊囊的,像是书信的形状。发信人备注是:赵老板的诚意。 “不好!”林砚之抓起外套就往外冲,“苏奶奶有危险!” 后厨的手电筒滚落在地,光柱斜斜地照在灶壁的“梅”字上,仿佛那朵刻出来的花,正滴下暗红色的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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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砚之冲回老宅时,陈小满还举着电筒蹲在灶台前,指尖悬在“梅”字上方,研究着那个字。“砚哥,这刻字的手法……”她抬头时,灯光在脸上投出细碎的阴影,“和你书房里那本《林氏食札》的扉页题字,是不是很像?” 林砚之没应声,径直抓起凿子。刚才去苏念家时,保姆差点得手,看到他堵在那里,只好扔下袋子逃走了。苏念瘫坐在地,反复念叨“是我引狼入室”,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。 此刻,老灶台在手电光下泛着冷硬的光。林砚之用凿子轻轻敲掉最后一点水泥,“梅”字周围的暗纹彻底显露:原来是缠枝莲纹环绕着梅花,花瓣里藏着极小的“鹤”字,是祖父林鹤年的名。 “鹤年赠曼妹”——五个字在脑海里炸开,林砚之的呼吸骤然急促。他俯身贴近灶膛,积了几十年的陈灰被鼻息吹动,扬起细小的颗粒。就在这时,熟悉的眩晕感袭来,“味魂通感”毫无预兆地将他拖进记忆的洪流。 眼前是晃动的煤油灯光。年轻的祖父系着蓝布围裙,袖口沾着面粉,正把一块刚出炉的梅花酥喂给穿月白旗袍的女人。那女人仰头笑着,眼角的痣在灯光下跳跃,鬓角别着朵新鲜腊梅,正是苏曼。“鹤年,这‘雪霁寒梅’得用窖藏三年的酸梅才够劲,”她咬下酥饼,碎屑沾在唇角,“等战事平了,我们就在院里种满腊梅,年年做给你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