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就是有点累,想烧点东西,静静。”
焦黑的纸蜷缩着,在我和他之间,烧成一团丑陋的灰烬。
转让书的灰烬在壁炉里蜷缩成一小团黑影。
陆恒盯着那点残骸,喉结上下滚动。
“你什么意思?”
他声音压得很低,渗着寒气,“耍我?”
“一张纸而已,恒哥。”
我用鞋尖碾了碾地毯上飘落的纸灰,“电子档你秘书那儿不是备份好了?明天让张律师重新打印,我随时能签。”
我绕过他往外走,胳膊却被他一把攥住,力道大得惊人。
“沈静初,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他眼底那点伪装的温存碎得干干净净,只剩下审视和猜疑。
我低头看着他箍在我手臂上的手指,修剪得真干净。
“累了,”
我说,试着抽回手,没抽动,“想回房躺会儿。你手上那点股份,还不值得我搭上一宿不睡。”
这话刺中了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经。
他猛地甩开我,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。
“最好是这样。”
他冷笑一声,抓起桌上的车钥匙,“心妍今天孕检,我去陪她。你一个人在家,好好‘静静’吧。”
门被他摔得震天响。
书房里只剩下电子壁炉虚假的火焰噼啪作响。
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,慢慢摊开一直紧攥的右手。
那枚小小的U盘硌在掌心,边缘留下深红的印子。
里面装着足够让陆恒万劫不复的东西。
氯胺酮的购买记录,伪造的医嘱,还有他和那个黑诊所医生的邮件往来——“慢性肝肾损伤的临床症状模拟”。
每一个字都在尖叫着谋杀。
三天。
离他给我下毒的红酒,只剩下三天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。
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,内容只有一行冷冰冰的地址,是郊区一处废弃的物流仓库。
后面跟着简短的两个字:【唐薇】。
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撞进脑海。
唐薇,那个因为坚持调查沈氏建材甲醛超标导致工人白血病、反被陆恒污蔑敲诈开除的女秘书。
她手里,有陆恒另一条致命的尾巴。
我毁掉的转让书,只能拖住他一时。
温雅肚子里的“儿子”,才是他急着把我扫地出门的真正动力。
他等不了三天。
我拨通那个号码。
响了三声,那边接起,却没人说话,只有细微的电流声。
“陆恒挪用了三百万的公款,”
我对着话筒开口,声音在空荡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,“收款账户,是西雅图一个叫‘Xinyan.Zhao’的人开的。这笔钱,上周三下午四点二十七分,从沈氏建材的对公账户划走。”
我报出那串精确到分的数字。
前世,这笔给赵心妍在国外安家的“奶粉钱”,最终成了钉死陆恒职务侵占罪的铁证之一。
电话那头依旧沉默,但呼吸声重了一点。
“明天上午九点半,税务局会收到一封关于沈氏建材近三年偷税漏税的详细举报信。”
我继续说,“举报材料,足够让经侦科立刻立案。陆恒明天下午两点,会在凯悦酒店顶层的宴会厅,开沈氏建材上市的庆功宴。”
这一次,长久的寂静后,一个沙哑的女声终于响起,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……你是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