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律师。”林砚没回头。
“哦……”沈念的声音低了些，“很厉害。”
林砚扯了扯嘴角，没说话。厉害？厉害到连喝杯酒都要找个陌生人作陪。
那杯酒她喝得很慢。沈念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，捧着杯矿泉水，偶尔偷偷看她一眼，被发现了就立刻低下头，像只受惊的鹿。林砚反而放松下来——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，不用设防，不用算计，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些。
快十二点时，林砚结了账。沈念跟着她站起来，小声问：“我送您回去吧？这么晚了。”
林砚看了眼他细瘦的胳膊，失笑：“你送我？”
沈念脸一红，挺了挺胸膛：“我……我力气很大的。”
林砚没再拒绝。夜风更凉了，她拢了拢西装外套，走在前面。沈念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，保持着一个礼貌又安全的距离。快到停车场时，林砚忽然停下脚步，回头看他：“沈念，你成年了吗？”
沈念愣了愣，点头：“上个月刚过的十八岁生日。”
林砚“嗯”了一声，没再说什么，拉开车门坐了进去。车窗降下时，她看见沈念还站在原地，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像株孤零零的白杨树。
“上车。”她听见自己说。
沈念眼睛亮了亮，快步绕到副驾驶座坐进来。安全带扣上时发出轻微的“咔哒”声，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，只剩下空调的微风声。
林砚开着车，没说话。沈念也很乖，只是偶尔侧过头看窗外的夜景，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。
快到林砚住的公寓楼下时，沈念忽然小声说：“林小姐，你好像……不太开心。”
林砚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。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。
“我妈说，人不开心的时候，眼睛会变灰。”沈念声音很轻，像怕惊扰了什么，“你刚才喝酒的时候，眼睛就是灰的。”
林砚没说话，把车停在路边。公寓楼的灯光透过车窗落在她脸上，明暗交错。她偏过头看沈念，少年的眼睛在昏暗中格外亮，干净得让她心慌。
“沈念，”她忽然开口，声音有点哑，“要不要……上去坐会儿？”
沈念明显愣住了，眼睛睁得圆圆的：“啊？”
林砚没解释，推开车门下了车。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——她在放纵，在失控，在借着夜色和酒精，做一件完全不符合“林砚”人设的事。可她太累了，累到不想再当那个永远冷静、永远正确的林律师。
沈念犹豫了几秒，还是跟着下了车。
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。林砚靠在轿厢壁上，闭着眼睛。沈念站在她对面，偷偷看她。她的侧脸线条很锋利，下颌角绷得很紧，可睫毛很长，垂下来的时候，又显得有点软。
“叮”的一声，电梯到了。
林砚拿出钥匙开门，没开灯，直接把自己摔进客厅的沙发里。沈念站在门口，手足无措地看着黑暗中的她。
“随便坐。”林砚的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，带着浓浓的疲惫。
沈念摸索着走到沙发边，小心翼翼地坐下，只沾了个边。黑暗里，他能听见林砚的呼吸声，有点重，带着酒气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