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吃,”凛推回去,“我不饿。”
昭固执地举着馒头,大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光:“我们一起吃。”
最终他们分食了那点馒头渣,靠在冰冷的墙角相依而眠。
3
第二天开始,训练开始了。孩子们被分组学习格斗、暗器、毒药、潜伏等各种技能。教头们冷酷无情,学得慢的没有饭吃,表现差的会受鞭刑,有时惩罚严重到几天不能下床。
凛在体能训练上表现出色,但文化课业却总跟不上。而昭恰好相反,她体力弱,但对计谋策略一点就通,过目不忘。
一次策略课上,教头提出一个难题:如何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潜入一个守卫森严的府邸。大多数孩子提出的方案都被教头驳得一无是处。
轮到昭时,她先是沉默了片刻,仿佛在脑中推演着所有可能,然后才抬起眼,声音不大却清晰冷静:
“教头,为何要‘潜入’?让府邸自己向我们敞开,岂不更好?”
一句话,让原本有些不耐烦的教头目光微凝。其他孩子也好奇地看向这个平日沉默寡言的女孩。
昭继续轻声说道,条理分明: “守卫森严,破的是‘外贼’。但若我是‘内客’,或他们‘不敢拦’、‘不想拦’之人,高墙便形同虚设。”
“上策,攻心为上。查清管家最畏何事、最贪何物。若他畏事,便造其失职之象,再以‘帮忙遮掩’为名,遣人入府‘协助’,他必不敢深究,甚至心存感激;若他贪财,便许以重利,令他以为我等是某位贵人派来的秘密信使,为避人耳目才需悄然入府。他为自己计,自会行个方便。”
“中策,借势而为。摸清府邸主人政敌或挚友的徽记,仿制车驾与文书,于黄昏时分直抵侧门,神色倨傲,斥其开门迟缓。守门小吏见仪仗威赫,心生畏惧,恐得罪权贵,多半不敢细查盘问,只会慌忙放行。”
“下策,方是制造混乱。但混乱并非为‘潜入’,而是为‘替换’。在守卫换岗、人心最疲乏之时,于远处制造火情。但真正要派入的人,应早已扮作赶来救火的邻舍仆役,扛着水桶棉被,随人流涌入。人心惶惶之际,谁又会仔细分辨一张沾了烟灰、满是焦急的脸?”
她话音落下,课堂内一片寂静。之前的方案都在思考如何像老鼠一样躲过猫的视线,而昭的方案,却是如何让猫主动挪开视线,或者,让自己变成猫不敢直视的存在。
教头盯着她,许久,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绝非嘲讽而是真正审视的表情,缓缓吐出两个字: “继续。”
那天晚上,昭得到了额外的食物——一个大肉包子。她一口没吃,偷偷带回宿舍分给了凛。
“你应该自己吃的,”凛咬着香喷喷的包子,既感动又羞愧,“我什么都帮不了你。”
“你保护我不被欺负,这就够了。”昭微笑着说,“我们各有所长,互相帮助才能活下去。”
4
三年弹指而过。
当初一同被扔进这修罗场的百余名孩童,如今已稀疏零落。冰冷的石室里,床铺空了大半,许多曾经鲜活的面孔,如今只存在于模糊的记忆和新增的空位里。
死亡如影随形,并以各种形式收割着年幼的生命。 有时,它发生在训练场——一个失手,一把淬毒的匕首划破脖颈;一次对练,力道掌控不佳被当场击碎心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