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的眼睛，是我用剩下的南海明珠磨成粉，混入特制颜料，画上去的。
在黑暗中，会发出幽幽的绿光。
这是一个，索命的判官。
除了判官，我还用那些天山雪蚕丝，编织了一张看不见的网。
它连接着工坊里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。
一根烛台，一扇窗户，甚至是一块地砖。
只要我愿意，整个工坊，都会变成我的舞台。
一个，为谢知行准备的，最后的舞台。
时间一天天过去。
公主的“仙子”偶人，已经初具雏形。
谢知行越来越放心，看守我的人，也渐渐松懈了。
他们开始在夜里喝酒，赌钱。
这给了我更多的机会。
我通过一个被我买通的，负责采买的小厮，联系上了一个人。
一个我曾经救过的，如今在江湖上颇有势力的朋友。
我只托他带了一句话。
“故人有难，三日后，城西土地庙，听雷声为号。”
做完这一切，我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
谢知行，你为你自己准备的盛宴，也该开席了。
5.
距离给永安公主献礼的日子，只剩三天。
谢知行来得更勤了。
他看着那个即将完工的“仙子”，眼神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和野心。
他仿佛已经看到，自己成为驸马，权倾朝野的模样。
“知微，辛苦你了。”
他甚至亲自给我端来一碗燕窝。
“等此事一了，我便禀明陛下，说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，为你正名，让你风光地留在谢家。”
他的话，说得情真意切。
我低头喝着燕窝，没有戳穿他。
我知道，这碗燕窝里，没有毒。
但他的话里，却藏着世上最烈的毒。
他不是想为我正名。
他是想，将“谢知微”这个名字，永远地，和我这张脸，绑定在一起。
一个体弱多病的，需要依靠兄长才能活下去的，可怜的妹妹。
这样，就再也不会有人，将我和那个惊才绝艳的“恩师”，联系在一起。
他要的，不是我的自由。
是要我，永世做他的踏脚石。
“兄长费心了。”我放下碗，轻声说。
他满意地点点头，又嘱咐了几句，便转身离去。
他前脚刚走，我后脚就将刚喝下的燕窝，全都吐了出来。
我走到窗边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，眼神冰冷。
今晚，就是月圆之夜。
也是我，送他上路的日子。
入夜。
我像往常一样，熄了灯。
外面守着的护卫，也像往常一样，聚在一起，开始喝酒划拳。
子时。
我悄无声息地，换上了一身夜行衣。
我打开了那个装着“判官”的箱子。
在幽暗的烛光下，判官的脸，显得格外狰狞。
我将早已准备好的天山雪蚕丝，一根根，接在判官的关节上。
然后，我走到了工坊的机扩总阀前。
这是我为自己留的，最后一条后路。
只要拉下这个总阀，整个工坊的机巧，都会被触发。
届时，这里会变成一片火海，将所有的一切，都焚烧殆尽。
包括我。
也包括，我的仇恨。
我没有犹豫。
我来，就没想过活着回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