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猛地一颤,喉咙里的痛呼差点冲出来。眼前的光影晃了晃,李慧颖的人影凑得更近了,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呼吸里的甜香——那香味和手上的恶意反差太大,让她胃里发紧。她看不清李慧颖的表情,但能猜到:那双总是笑着的眼睛,此刻肯定藏着挑衅的光。
她死死咬住下唇,把痛呼咽回去。不能叫,不能动。她是“盲人”,她“看不见”是谁掐了她,甚至不能确定这痛是不是幻觉——如果李慧颖知道她能感觉到、甚至能模糊辨出人影,下次的欺凌只会更隐蔽、更狠毒。
“怎么了?”沉默的人影动了动,墨念白清冷的声音传来,像冰块撞在玻璃上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问。他的影子微微侧过,似乎目光扫过她的手背,但没停留超过一秒。
“没、没什么呀。”李慧颖立刻松开手,声音又软下来,甚至带了点委屈,“我刚才想帮小雪理理输液管,不小心碰到她手了……姐姐你没疼吧?”
王雪能感觉到李慧颖的人影转向她,那道看不见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脸上。她的心脏狂跳,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退去,留下一阵冰冷的虚脱感。她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保持涣散,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,缓缓摇了摇头,连声音都不敢发——怕一开口,就泄露出颤抖。
墨念白没再追问。他的影子重新站稳,声音平淡得像在念课本:“好好休息。”
只有三个字,没有温度,没有关心。然后,那道挺拔的影子转向门口,脚步很轻,却走得干脆。李慧颖立刻跟上,临走前,王雪似乎又感觉到一道恶意的目光扫过她的手背,像风里的刺。
门轻轻合上,把外面的光影和声音都隔在门外。病房里又只剩下她和母亲,还有手背上残留的、细细的痛感。
3.模糊的影像与艰难的决定
母亲叹着气坐回床边,椅子腿蹭着地板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她没问王雪刚才有没有不舒服,只是絮絮叨叨地抱怨:“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?楼梯都能摔下去……这住院费一天就大几百,你爸上个月才降了薪,这个月房租都得凑;还有你的课,数学老师刚才发消息说下周要讲压轴题,你这躺着怎么跟得上……”
那些话像钝刀子,一下下磨着王雪的神经。她没反驳,只是艰难地转动眼球,试图再看看这个“模糊的世界”——她盯着床头柜看了半分钟,原本融在一起的灰白块里,慢慢析出一个方方正正的边,像被水晕开的墨线终于显了形;再往旁边看,杯子的圆形轮廓也慢慢清晰了些,甚至能辨出杯口和杯身的区别。
她的视力……好像在慢慢恢复?
这个发现没有带来一点喜悦,反而让她浑身发冷,像突然掉进冰窖。她能“看见”了,哪怕只是模糊的轮廓和光影——她看见了李慧颖凑过来的人影,感觉到了那阵刻意的掐痛,甚至能辨出墨念白离开的方向。如果李慧颖知道她能“看见”……
王雪猛地打了个寒颤。李慧颖从来不是善茬,之前只是偷偷藏她的作业本、在背后说她坏话,现在她“撞破”了李慧颖的恶意,对方只会更狠——说不定会趁没人的时候扯她的输液管,或者在妈妈面前说她的坏话,甚至……对妈妈下手?而墨念白呢?他一直对李慧颖的“甜美”没有防备,他会信一个“半瞎”的她,还是信那个永远笑着的李慧颖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