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，一道高大的深色色块走了过来——是墨念白。他的肩线很直，走过来时，周围的议论声都低了些。王雪的心猛地一揪，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——她又在他面前这么狼狈。
“怎么了？”墨念白的声音依旧清冷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，像是在烦被打扰。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王雪，又落在李慧颖身上。
李慧颖立刻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，声音更委屈了。墨念白沉默地听着，然后蹲下身，目光落在王雪的膝盖上。王雪努力仰起头，想让自己的眼神透过模糊的视线，传递出一点无助——她想告诉他，不是李慧颖不小心，是故意的。
可他只是皱了皱眉（王雪能模糊看到他眉峰蹙起的动作），然后站起身，声音冷淡得像结了冰：“能起来吗？下次小心点，别总给人添麻烦。”
“添麻烦”三个字，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来，瞬间冻僵了王雪所有的期望。原来在他眼里，她的受伤、她的狼狈，都只是“麻烦”。她看着墨念白转身离开的背影，那道深色的轮廓越走越远，而旁边的李慧颖，浅粉色的色块里似乎透出了得意的姿态。
3.沉重的期望与模糊的泪光
家里的日子，比学校更难熬。母亲把一摞课程录音笔摔在她面前，又将一本厚厚的习题集硬塞进她手里，声音尖利：“听！给我使劲听！老师说重点都在录音里了！你眼睛看不见，脑子又没坏！”
王雪握着习题集，指尖能摸到纸张的纹路，却看不清上面的字——她的视力还没恢复到能看书的程度，只能靠听录音记知识点。可录音里的内容枯燥又杂乱，老师讲题的速度很快，她稍不留神就会错过重点。
第一次小测，她的成绩惨不忍睹——数学只考了32分，语文作文因为“字迹潦草无法辨认”只给了基础分。母亲拿着成绩单，手都在抖，王雪能模糊看到她胸口剧烈起伏，脸的轮廓因为愤怒而扭曲。
“为什么？！啊？为什么考成这样！”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，是失望到极点的咆哮，“眼睛看不见了，心也瞎了吗？我每天给你炖鸡汤补身体，求着老师给你录课，你就拿这点分数回报我？你怎么对得起我！”
那些话像一把把钝刀子，一刀一刀割在王雪的心上。她张着嘴，想解释“我看不清题目”“录音太快记不住”，甚至想小声说“妈妈，我好像能看见一点了，再给我点时间”，可话到嘴边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——她怕母亲知道她能看见后，会更逼她学习，更怕母亲会不小心泄露出去，让李慧颖知道。
最终，所有的话都化作了无声的颤抖。她看着母亲愤怒地把成绩单摔在地上，然后转身摔门而去，那道模糊的背影决绝又冰冷。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，手里还攥着那本写满了“看不清”的习题集，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。
夜深人静时，王雪才敢偷偷摘下墨镜，对着卫生间的镜子，拼命睁大眼睛——镜子里的人影依旧是模糊的，只能看到一张惨白的脸，连眼睛的形状都看不清，只有一片混沌的光影。她伸出手，想触摸镜中的自己，指尖却只碰到冰冷的玻璃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