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乐……到底是什么味道呢?”他想起家传古谱上那最醒目却也最缥缈的一页——“极乐仙醪”。
门铃突然响了。
陆沉皱眉,他这里很少有访客。打开门,外面站着一个穿着高级定制西装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,看起来像个精英律师,但他眼眶通红,浑身散发着一种极力压抑却仍透出来的绝望和颓丧。
“你找谁?”陆沉问。
“你是陆沉?那个被‘蓝调’酒吧开除的调酒师?”男人的声音沙哑。
“是我。有事?”
男人深吸一口气,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:“我……我叫李维。我朋友说……说你调的酒很难喝,但……但很特别。能让我……暂时忘记一切。”
陆沉挑眉,没说话。
李维猛地抓住陆沉的胳膊,手指用力得发白:“我受不了了……我真的受不了了……给我一杯酒,什么酒都行,只要能让我……让我感觉不到那么痛苦……求你!多少钱都行!”
陆沉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崩溃的男人,沉默了片刻,侧身让开:“进来吧。”
逼仄的阁楼里只有一张椅子,李维僵硬地坐着。陆沉打开他的宝贝酒盒,取出几支小瓶和器具。他的动作变得异常专注,手指像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,各种液体在他的雪克壶中混合、摇晃,发出清脆的撞击声。
没有花哨的表演,只有一种近乎肃穆的郑重。
最后,他将一杯呈现出混沌灰黑色的液体推到了李维面前。那酒液看上去就令人毫无食欲,甚至有些恶心。
“这是什么?”李维看着这杯卖相极差的酒,有些迟疑。
“没有名字。”陆沉语气平淡,“味道会很糟糕,像腐烂的木头混着铁锈。喝不喝随你。”
李维看着那杯丑陋的酒,又看看陆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最后一咬牙,像是赴死般端起杯子,仰头一饮而尽!
“呕——!”剧烈的、难以形容的怪异味道瞬间冲垮了他的味蕾,让他差点当场吐出来。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喝过最恶心的东西!
但紧接着,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猛地从他胃里炸开!
不是醉意,不是麻木,而是一种……沉重的、冰冷的平静。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、那些让他夜不能寐的悲伤记忆,仿佛瞬间被一层厚厚的、隔音的玻璃罩子给盖住了。它们还在那里,但他却奇异地感觉不到了,一种虚无的、绝对的空旷感笼罩了他。
他愣愣地坐在椅子上,两行清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,但他脸上没有任何悲伤的表情,只有一片茫然的空白。
过了不知道多久,他才缓缓回过神,长长地、颤抖地呼出了一口气,仿佛把积压在心口多年的浊气都吐了出来。
他看向陆沉,眼神复杂无比,声音依旧沙哑,却多了一丝生气:“……谢谢。”
他从怀里掏出厚厚的皮夹,将所有现金都拿了出来,大概有四五千块,塞到陆沉手里。
“不够,”李维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带,又恢复了些许精英的模样,“这远远不够。告诉我,你还能调出其他……‘感觉’吗?”
陆沉看着手里的钱,又看看他,缓缓点了点头。
“很好,”李维递出一张名片,“明天,来我的地方。我们需要详细谈谈。你的酒,值这个价。”他在那叠钞票上点了点,眼神锐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