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入夏后,刘家兄弟的日子更是难熬。开春时刘大在赌坊借了二十两高利贷,利滚利三个月,竟涨到了三十两。赌坊的打手隔三差五上门,轻则踹翻院里的水缸,重则把刘家的木门卸下来当柴烧,吓得老母亲躲在里屋哭,兄弟俩却只会揣着空口袋躲出去,蹲在田家院墙外抽旱烟。

这天晌午,刘大又蹲在墙根下,眯着眼看田鑫和扛着耒耜往地里去,朱氏挎着竹篮跟在后面 —— 竹篮里是刚攒的三十多个芦花鸡蛋,要去镇上卖了换铜钱。等田家两口子的身影消失在村口,刘大突然掐灭烟杆,拽着刘二往自家屋跑:“二弟,机会来了!”

刘二缩着脖子,声音发颤:“哥,啥机会?又要去赌?咱可没钱了。”

“赌个屁!” 刘大从床底下拖出个布包,打开一看,里面是根磨尖的铁钎,还有一段拧成麻花状的铁丝,“前儿我看见田鑫和把钱匣子藏在炕席下,他家的门锁我早摸透了 —— 用这铁钎别住锁芯,再用铁丝一勾,准能打开!”

刘二吓得往后退:“哥,这是偷啊!被发现了要坐牢的!”

“发现个屁!” 刘大瞪着眼,伸手戳了戳刘二的额头,“你想被赌坊的人卸胳膊,还是想让咱娘饿死?田鑫和家刚卖了鸡蛋,还有去年卖牛犊的银子,偷来的钱够咱还了债,再去州城赌一把,赢了钱咱就能盖新房子!”

刘二被说得动了心,又想起赌坊打手凶神恶煞的模样,终究还是点了点头。兄弟俩揣着铁钎和铁丝,绕到田家后院 —— 这里的院墙最矮,刘大踩着刘二的肩膀,双手一撑就翻了过去,落地时特意压低声音,没碰到院角的鸡笼。芦花鸡群被惊动,扑棱着翅膀叫了两阵儿,刘大赶紧蹲下身,等鸡安静下来,才蹑手蹑脚地往正屋走。

田家的正屋门是槐木做的,锁是老式的铜锁,钥匙孔都有些生锈。刘大从怀里掏出铁钎,小心地插进锁孔,轻轻一别,只听 “咔嗒” 一声轻响,锁芯就被别住了。他又拿出铁丝,弯成个小钩,慢慢探进锁孔里勾动 —— 这手艺是他自己偷摸儿练出来的,这次实战一下,看看能不能成。没一会儿,铜锁就 “啪” 地弹开了。

他推开门,屋里弥漫着淡淡的麦香,炕席平整地铺在土炕上。刘大直奔炕边,掀开炕席的一角,果然看见下面压着个松木匣子 —— 黄铜锁扣闪着光,他早料到田鑫和会锁,从怀里掏出另一根细铁丝,三两下就把锁撬开了。

匣子里的钱比他想象的还多:一叠用麻绳串着的铜钱,约莫三百文,铜钱边缘还带着新铸的毛刺;还有两块用红纸包着的碎银,掂在手里沉甸甸的,怕是有二两多。刘大心里狂喜,赶紧把钱塞进怀里,又把匣子按原样放好,炕席铺得平平整整,连一点褶皱都没有。

他轻手轻脚地退到门口,把铜锁重新锁好,又用袖子擦了擦锁上的指纹,才转身翻出院墙。刘二早在墙根下等得着急,见他出来,赶紧迎上去:“得手了?”

刘大拍了拍怀里的钱袋,脸上露出得意的笑:“走,先去土地庙烧炷香,就说咱借田鑫和的钱用用,以后准还!” 兄弟俩揣着偷来的钱,脚步轻快地往村头的土地庙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