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
北宋嘉祐六年,秋。开封府外的祥符县飘着冷雨,雨丝打在青石板上,溅起细碎的水花,把“周记镜坊”的木招牌泡得发潮,“镜”字的最后一笔晕开,像道未干的血痕。
三更天的梆子刚敲过,祥符县尉李忠就带着捕快踹开了镜坊的门。作坊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铜锈味,混着淡淡的杏仁香,周显——祥符县最有名的透光镜匠人,正趴在铸镜的铜炉旁,后背对着门,一动不动。
“周师傅?”李忠喊了一声,没得到回应。他走上前,轻轻推了推周显的肩膀,人“咚”地一声倒在地上,手里还死死攥着半面铜镜。镜身泛着冷光,背面刻着缠枝莲纹,最中间的“周”字缺了一半,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。
更让李忠心头发寒的是,周显的面色青紫,嘴唇却泛着诡异的暗红,身上没有任何刀伤或淤青,唯独指甲缝里沾着点银白色的粉末。而作坊的门窗都从内锁死,窗户上的木格完好无损,地面上除了周显的脚印,再无第二人的痕迹——这是一桩彻头彻尾的密室命案。
“快!去开封府报官!”李忠对着捕快喊,声音在空荡的作坊里发颤,“这案子,只有包大人能破!”
第一章 密室铜痕
次日清晨,开封府的轿子在周记镜坊前落下。包公一身紫袍,面容肃穆,刚下轿就被李忠迎了进去。公孙策跟在后面,手里提着药箱,展昭则握着腰间的佩剑,目光警惕地扫过作坊的每一个角落。
“包大人,您看。”李忠引着包公走到铜炉旁,周显的尸体已经被盖了白布,旁边放着那半面透光镜,“死者周显,五十八岁,做透光镜三十年,手艺是祥符县独一份的。昨晚三更,邻居听见作坊里有铜器落地的声音,今早发现门没开,才报了官。小人查了,门窗都是从里面锁的,没有撬动的痕迹。”
包公蹲下身,掀开白布。周显的面色确实青紫,嘴唇暗红,公孙策用银针刺了刺他的嘴唇,银针瞬间变黑。
“是‘曼陀罗毒’。”公孙策收起银针,眉头微皱,“这种毒需吸入才会发作,发作时浑身无力,半个时辰内致死,且无色无味,只在嘴唇和指甲缝里留下痕迹。但这作坊是密室,凶手怎么把毒气送进来的?”
包公的目光落在那半面透光镜上。镜身很薄,边缘锋利,背面的缠枝莲纹刻得极为精细,唯独“周”字缺了一半,断口处还沾着点铜屑。他拿起镜子,对着窗外的天光照了照——阳光透过镜身,在地上映出一道淡淡的莲纹影子,这正是透光镜的奇特之处:正面照人,背面的花纹能透过镜身显在光影里。
“周显死前,正在铸镜?”包公问李忠。
“是。”李忠指着铜炉,“铜炉里还有没冷透的铜水,旁边放着铸镜的模具,模具上还沾着和他指甲缝里一样的银白色粉末。”
公孙策走过去,用指尖蘸了点粉末,放在鼻尖闻了闻:“是‘锡粉’,铸透光镜时加锡,能让镜身更薄,更容易透光。但锡粉本身无毒,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和别的东西混在一起。”包公接过话,目光扫过作坊的窗户。窗户是木制的,上面糊着窗纸,右下角有个极小的破洞,几乎看不见,破洞旁边的木格上,沾着点极淡的黑色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