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快被唾沫星子淹死了。
就因为我说自己能当首富。
这话不是我说的。是鬼说的。
那天给婆婆上坟，风刮得邪乎。纸灰打着旋儿往我脸上扑。烧完纸刚要走，听见有人叹气。
“唉……日子苦啊……”
声音就在我背后。我汗毛都竖起来了。猛地回头。
坟头旁边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，靠着个老头儿。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，裤腿一只卷着，一只耷拉着。脸有点模糊，像隔着一层毛玻璃。半透明的，能看到后面枯黄的草。
我腿肚子转筋。这地儿，除了我，没别人。刚烧完纸，活人早跑光了。
“你……你谁啊？” 我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。
老头儿抬眼皮看我一眼。那眼神，浑浊，又像能看透人心。“叫我老张头就行。以前看这片坟的。”他声音干巴巴的，没什么起伏。
鬼！真是鬼！我脑子里嗡的一声，想跑，腿跟灌了铅似的，抬不动。
“怕啥？”老张头撇撇嘴，“我都这样了，还能害你不成？”
他拍拍旁边的树根。“过来坐。跟你说个事儿。”
我哪敢过去。僵在原地，冷汗顺着脊梁沟往下淌。
“徐青梧，”他忽然叫出我名字。
我头皮一炸。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在这地方飘荡久了，啥不知道？”老张头扯了扯嘴角，算是笑。“你命里带财库，可惜啊，被压住了。压得死死的。”
这话像根针，扎了我一下。命里带财？我这命，跟“财”字沾边吗？
我叫徐青梧，嫁到王家快五年了。男人王强，窝囊，没本事，还懒。婆婆活着时是个刻薄精，嫌我生了个丫头片子，没少给我气受。去年她蹬腿了，我以为能喘口气。结果她儿子，我男人王强，变本加厉。喝酒，赌钱，输了钱就回家摔东西，骂我扫把星，骂我闺女赔钱货。
我在镇上塑料厂糊纸盒，一天站十二个钟头，累得腰都直不起来，一个月挣那两千多块钱，刚够家里买米买油，还得给他还赌债。
财？笑话。我家穷得叮当响，耗子进来都得哭着出去。
“压住了？”我声音发干，“谁压的？”
老张头没直接回答，下巴朝我婆婆坟头努了努。“她在地下都不安生，还压着你呢。还有你那个男人，王强，也是个克你的。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婆婆活着时克我，死了还克我？王强也克我？
“那我……”我喉咙发紧，“这辈子就这样了？”
老张头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我，看得我浑身发毛。“本来是这样。但今天你撞上我，算你命不该绝。”
他顿了顿，慢悠悠地说：“我能看见点‘明天’的事儿。你帮我个小忙，我指点指点你。保你……当首富。”
首富？
我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。耳朵嗡嗡响。
“啥……啥首富？”我舌头都打结。
“首富就是首富，”老张头一脸“这还用问”的表情，“最有钱那个。”
我觉得要么是我疯了，要么是这鬼疯了。
“你不信？”老张头似乎看穿我想法，“明天，镇东头那个废品回收站，门口第三个绿色大垃圾桶，最底下，有个破蛇皮袋。里面东西，够你……嗯，起步吧。”
他身影开始变淡，像要散开的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