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场一片狼藉,钱撒得到处都是,王强凶神恶煞举着酒瓶,我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惧意(一部分是装的,一部分是真的后怕)。证据太明显了。
警察迅速控制了王强。他被反扭着胳膊,还在咆哮挣扎:“钱是老子的!她是老子的婆娘!你们管不着!”
李律师也及时赶到,出示了之前我偷偷去验的伤情报告(是以前被打后拍的,一直藏着),还有王强赌博欠债的一些凭证(也是我平时留心收集的)。
人证物证俱在。
王强被带走了。临走前他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剜着我,像要把我生吞活剥。“徐青梧!你给老子等着!老子出来弄死你!”
我抱着瑟瑟发抖的妞妞,站在一片狼藉的屋子里,看着警察带走那个噩梦一样的男人。没有哭,只觉得浑身脱力,又无比轻松。
压着我的第一块大石头,搬开了。
离婚官司比想象中顺利。王强赌博、家暴证据确凿,他自己还在看守所里撒泼打滚。法院很快判了。婚离了。女儿妞妞归我。那八万五,是我的“个人意外所得”,王强一分也拿不到。房子是王强爹妈的名字,跟我没关系。我带着妞妞,几乎是净身出户。
但我抱着女儿,拿着那张离婚判决书,还有那剩下的七万多块钱(卖金条的钱付了律师费和一些必要开支),站在法院门口,觉得天都蓝了。
孙大娘帮我找了个临时落脚的小单间,在镇子边上,很旧,但干净。安顿好妞妞,我立刻去了坟地。
还是那片坟场。夕阳西下,风吹着枯草,沙沙响。
“老张头!”我对着空气喊,声音有点发颤,“老张头!你在吗?”
等了很久,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出现时,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,那个半透明的、穿着蓝布褂子的身影,又慢慢浮现出来。
“哟,来了?”老张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,抱着胳膊,“石头搬开了?”
“搬开了!”我用力点头,心脏还在因为激动和紧张狂跳。“谢谢你!真的谢谢你!”我看着他的眼神,充满了敬畏和感激。
“谢啥?”老张头摆摆手,“各取所需。你帮我个忙,我指点你生路。”
“帮您什么忙?”我赶紧问。鬼魂能需要活人帮什么?
老张头浑浊的眼睛望向远处连绵的坟包,眼神有点飘忽。“我有个闺女……叫小娟。嫁到南边去了,十几年没音讯。我走的时候……她没回来。我想……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。就……看一眼。”他声音低下去,带着点活人听不懂的酸楚。
鬼魂也有牵挂。
“好!我帮您找!”我毫不犹豫地答应,“您告诉我她在哪?叫什么?长什么样?”
“只知道嫁到南边一个叫‘柳溪镇’的地方。具体哪家……不清楚了。”老张头叹了口气,“她长得……随她娘,圆脸,左边眉毛上有颗小痣。性子……犟。”
信息太少。柳溪镇?南边那么大,哪个省哪个市?这无异于大海捞针。
但我没犹豫。“行!我记下了!我一定想办法帮您找到小娟姐!”
老张头看了我一眼,点点头,没再说感谢的话,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交易。“嗯。那说说你的事。手里有点钱了,下一步,想干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