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老实回答:“想……想先租个小门面,做点小买卖?” 七万多,在镇上开个小店应该够了。
“开店?”老张头嗤笑一声,“卖啥?糊纸盒?那点钱,猴年马月能成首富?”
我脸一热。是啊,跟“首富”比起来,开店确实慢。
“那……那怎么办?”我虚心求教。
老张头摸了摸下巴,像在思考。“明天……星期三吧?”他像是在自言自语,又像是在问我。
“对,周三。”
“哦,”他慢悠悠地说,“明天,股市……要跌。跌得挺惨。”
股市?我愣了一下。那玩意儿离我太远了。我只在电视里听过,是城里有钱人玩的东西。跌?跌是什么意思?
“跌……就是钱会变少?”我试探着问。
“聪明。”老张头咧开嘴,露出一个有点瘆人的笑,“别人亏钱,就是你赚钱的机会。”
“啊?”我更懵了。别人亏钱,我赚钱?怎么赚?
“那个叫……做空。”老张头吐出两个词,似乎对这个现代金融词汇有点生疏,“反正,你明天,找个能买股票的地方,使劲押‘跌’。记住,就押明天一天!后天……就涨回去了。”他语气很笃定。
做空?押跌?一天?我听得云里雾里,但牢牢记住了一个词:跌!使劲押跌!
“哪个……哪个股票会跌?”我追问关键。
老张头皱着眉,似乎在努力“看”。“太多了……一片绿……名字……‘金河科技’?‘腾飞电子’?……记不清,都跌!挑名字顺眼的,多押几个!”
这指点……也太粗糙了!我心里有点打鼓。
“不敢?”老张头斜眼看我。
“敢!”我咬牙。有什么不敢的?最坏的结果,不就是把这七万多亏光吗?就当没捡过那金条!赌了!
“还有,”老张头又补充一句,表情严肃起来,“记住规矩。我帮你发财,但有三条:第一,这‘看见’的本事,一天只能说一件事儿,多了就不灵,我也得遭罪。第二,我只帮穷人翻身,不帮富人更富。你以后要真成了首富,我可能就不来了。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一条——”
他凑近了些,那张模糊的脸带着一种奇异的威慑力:“帮一人,损一人。这财,沾着点因果。你得了好处,必定有人要付出代价。这代价落到谁头上,我管不了。你好自为之。”
帮一人,损一人?我得了钱,就有人要倒霉?这代价……会落到王强头上吗?我心里咯噔一下,有点发寒。
“怕了?”老张头声音冷飕飕的,“想当人上人,就得踩着点东西。钱,权,命,都是沾血的。看你自己选。”
我沉默着。看着自己粗糙的、带着冻疮疤痕的手。想到王强抢钱时那张贪婪的脸,想到他砸向我的拳头,想到妞妞惊恐的哭声。
心慢慢硬了起来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我抬起头,眼神变得坚定。
老张头似乎满意了,身影渐渐淡去。“去吧。明天,赌一把。”
第二天一大早,我把妞妞托付给孙大娘,揣着剩下的七万块钱,坐上了去市里的早班车。一路打听着,找到一家看起来很大的证券公司营业厅。
玻璃门锃亮,里面的人穿着西装皮鞋,走路带风。我穿着臃肿的旧棉袄,像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,浑身不自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