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开户。”我走到一个空闲的柜台前，声音有点抖。
柜台后面是个年轻姑娘，画着精致的妆，打量了我一眼，公式化地问：“身份证带了吗？开户需要五十万资金门槛……”
五十万？！我兜里只有七万！我脸腾地红了。
“我……我没有那么多……”我嗫嚅着。
“那不好意思，我们这里……”姑娘话没说完，旁边一个穿着西装马甲、看起来像经理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他问。
“刘经理，这位大姐想开户，但资金不够。”姑娘说。
刘经理看了看我，又看了看我紧紧攥着的旧布包，眼神一闪。“大姐，想玩股票？”他态度很和气。
“嗯……听说……今天会跌？”我鼓起勇气，按照老张头教的，试探着说。
刘经理眉毛一挑，笑了。“大姐消息挺灵通啊？最近市场确实有调整压力。不过，开户门槛是硬规定……”他话锋一转，“这样吧，我们营业部有个‘伙伴计划’，可以挂靠在资深客户经理名下操作，资金门槛低一些。您想投多少？”
“七万。”我报出数字。
刘经理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，但脸上笑容不变：“七万……也行。想做多还是做空？看跌的话，可以做空股指期货，那个刺激，来钱快！”
股指期货？做空？我听不懂，但抓住了“做空”和“来钱快”这几个字。
“就做空！”我斩钉截铁，“今天！今天就做！”
刘经理有点意外我的干脆，但没多问。“行！我亲自帮您操作。挂在我名下，手续费给您优惠点。您确定？做空风险很大，今天一天？万一……”
“确定！”我打断他，“就今天一天！全押上！”
刘经理不再废话，麻利地帮我办手续，签了一堆我看不懂的文件。最后，我把七万块现金（一部分是卖金条剩的，一部分是离婚后仅有的积蓄）交给了他。他给了我一个账号和密码。
“您可以在那边电脑上看行情。”他指了指大厅角落的一排电脑。
我坐在冰冷的电脑椅上，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跳动的数字和弯弯曲曲的线，像看天书。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。七万块！我的全部身家！就在这我看不懂的屏幕上跳！
开盘了。红色的数字（后来知道那是涨）绿色的数字（那是跌）开始闪烁。
老张头说跌？可一开始，屏幕上好多红的！
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。完了？看错了？老张头失灵了？我的钱……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我死死盯着屏幕，眼睛都不敢眨。汗水浸湿了后背。
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，屏幕上的红色开始变少。绿色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！越来越多！越来越快！
“跌了！真跌了！”旁边有人惊呼。
“怎么回事？利空消息？”
“恐慌盘出来了！”
大厅里一阵骚动。
我看见我那个账号后面的数字，像坐了火箭一样往上蹿！七万……八万……十万……十五万……二十万！
我的呼吸几乎停止。手心里全是汗，冰凉。
下午，大盘一片惨绿。我账号上的数字，停在了二十六万七千多！
收盘了。
我瘫在椅子上，浑身虚脱，像刚从水里捞出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