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裴之看到我这个护犊子的动作,眼里的怒火更盛,他将许姨那个行李箱猛地摔在我脚下。
箱子摔开了,里面的珠宝首饰和银行卡散落一地。
「那你告诉我,这些又怎么解释?」
阮蒙像条美女蛇一样缠在纪裴之的手臂上,声音又尖又细:「是啊姐姐,这要不是准备私奔用的,难道……是这个下人手脚不干净,偷了主家的东西?」
「天啊,这可是要被剁了手沉江的!」
她用手帕掩着唇,故作惊恐,可那双眼睛里满是淬了毒的幸灾乐祸。
我没有理她,从许姨手中将那个青瓷罐接了过来,举到纪裴之面前。
「纪裴之,你看清楚,思渺没了,我只是让许姨送她去净慈寺超度。」
「一派胡言!」纪裴之眼睛赤红,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,「沈鸢,你现在为了逃跑,连自己的女儿都能拿来当借口了吗?」
他越说越气,猛地伸手一挥,狠狠打掉了我手中的青瓷罐。
我毫无防备,那罐子就这样直直地摔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。
「砰——」
罐身碎裂,灰白色的粉末,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。
「思渺!」
我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,整个人都软了下去,跪在地上,发疯似地想将那些骨灰重新聚拢起来。
纪裴之也被这一下弄得愣住了,但他仅仅停顿了片刻,就一脚踢了过来。
不是踢我,是踢在那些骨灰上。
「沈鸢,别以为随便拿点草木灰就能糊弄我!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,那个野男人是谁?还有,你把纪思渺藏到哪儿去了?」
我以为我的眼泪,早在那天抱着思渺的尸身时就已经流干了。
可看着我女儿最后剩下的这点东西,被他扬了起来,又被风吹得四处飘散,沾染上泥土和灰尘……
我的眼泪,再也控制不住地决堤。
「纪裴之,这十年来,我说什么你信过?」我抬起头,血泪模糊了我的视线,「既然不信,又何必一遍又一遍地问?」
「我说得很清楚了,这就是思渺!她被你们害死了,你现在还要把她挫骨扬灰吗?!」
「你若是不信……你就去问你的好祖母!她亲眼看着我,把思渺推进火化炉的!」
纪裴之看着我癫狂的样子,脸上闪过了一丝疑虑,不安,甚至……我好像看到了一丝心疼?
就在这时,纪老夫人拄着她的拐杖,在佣人的簇拥下,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。
她那双浑浊的老眼里,此刻却闪烁着一股异样的、坚定的光。
「我并没有见过思渺的……遗体。」她一开口,就将我打入了无间地狱,「沈鸢,你身为纪家的主母,怎么可以……满口谎言呢?」
我和许姨同时不可思议地看向她。
我甚至看到,她嘴角还噙着一抹冰冷的笑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,低语道:
「阿鸢啊,留在纪家不好吗?」
到了此刻,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?
为了留下我,为了留下我身上这份所谓的「天道气运」,这个家族……已经彻底疯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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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我沉默不语,浑身发抖,纪老夫人对着身后的保镖招了招手。
「来人,把她带到精神病院去。」
她的话像是一道惊雷,炸懵了所有人,包括纪裴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