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.
我狼狈地退出了病房。
门在身后轻轻合上，隔绝了里面的一切。
我靠着冰冷的墙壁，听见里面传来沈清晏压低了的、带着点撒娇意味的抱怨。
「老师，您看，医院里的人都来看我，好烦。」
何为章温和地安抚她：「你是我们医院的宝贝，大家关心你也是正常的。不喜欢，下次我让护士长拦住就是了。」
我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，又一下。
原来在她眼里，我的关心，是「烦」。
我自嘲地笑了笑，转身准备离开。
刚走两步，就撞上了挂号处的同事小李。
小李手里捧着个果篮，包装得花里胡哨，一看就价值不菲。
她看见我，惊讶地「呀」了一声。
「林舟？你也来看沈主任啊？」
她上下打量我，目光落在我空空如也的手上，随即露出一个了然的笑。
「你动作够快的啊。不过啊，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。沈主任那种天之骄女，哪是我们这种人能肖想的。」
她压低声音，凑到我耳边。
「你没看见刚才开进去那辆保时捷吗？瑞德集团的公子哥，顾衍之，天天来送花送汤，那才叫般配。」
我没说话。
小李以为我被打击到了，拍了拍我的肩膀，一副「我懂」的样子。
「行了，别想了。我进去了啊。」
她抱着那个硕大的果篮，趾高气扬地推门进去，很快，里面就传来了她夸张的问候声。
我回到一楼大厅，坐在冰冷的长椅上。
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无孔不入，钻进我的鼻腔。
我掏出手机，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，那边传来一个严谨的男声。
「林总。」
「周教授，『启明星』三号试剂的副作用报告，整理一份，现在发给我。」
「是，林总。不过……沈小姐她……」
我打断他。
「按我说的做。」
挂掉电话，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沈清晏的照片，那是她上次获得杰出青年医师奖时，官网上的宣传照。
照片上的她，穿着白大褂，自信，耀眼，像一颗遥远的星。
而现在，这颗星星正在陨落。
是我亲手选定的轨道。
何为章，顾衍之……一个个粉墨登场。
这场戏，才刚刚开始。
3.
没过多久，小李就从楼上下来了。
她找到我，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。
「林舟，你知道吗？你送的那些苹果，被沈主任原封不动地让护士给处理了。」
我抬起头，静静地看着她。
她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，但还是忍不住要分享她的「战果」。
「我进去的时候，正好看见护士把你的苹果拿出来，沈主任说，『我不喜欢吃苹果，拿去分了吧』。啧啧，一点面子都不给啊。」
她摇着头，语气里满是同情，眼神里却是快意。
「我的果篮她就收下了，还夸我眼光好呢。」
我扯了扯嘴角，没说话。
小李觉得无趣，撇撇嘴走了。
我站起身，走到住院部楼下的垃圾桶旁。
果然，那个我精挑细选的网兜，连同里面红彤彤的苹果，正静静地躺在垃圾桶最上面，格外醒目。
旁边还有一些凋谢的花束和喝了一半的汤罐。
原来我的心意，和这些垃圾没什么两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