挂了电话，朱红转身看见老曹，脸上的笑自然得像没关的灯：“曹总您来啦？刚跟张师傅核对物资，他年纪大了记不住编号，标上颜色能省点事。”
老曹“嗯”了一声，心里有点打鼓。这女人，把仓库大爷都哄得团团转，比办公室那群只会说“领导辛苦了”的机灵多了。他忽然觉得，这“馒头脸”或许也没那么难看。
一周后，朱红拿着份报表进了办公室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：“曹总，我发现仓库积压了批旧密封圈，型号有点老，但隔壁电子厂正好能用，我托以前的关系问了，他们愿意按成本价收，能回个两三万。”
老曹眼睛亮得像灯泡。这钱不多，但没人提过这茬，老张管采购时只进不出，仓库早成了废品站。“你怎么联系上的？”
“以前跑业务时认识的采购，他人挺好，就是爱喝点小酒，”朱红说得坦荡，“下次我请他吃饭，您要不要一起？就当拓展人脉。”
这话正戳在老曹心坎上。他爱喝酒，更爱酒桌上那种被捧着的感觉。“再说吧，”他端着架子，“这批货你跟进，成了给你发奖金。”
朱红没提奖金，转身就去安排出货，路过茶水间时，顺手给老曹的保温杯续了枸杞，还加了两颗红枣，动作熟练得像照顾自家老头。
月底考核，朱红的台账被财务夸“比会计做的还清楚”。老曹坐在办公室翻着报表，听见外面传来笑声，是朱红在跟老李开玩笑：“李叔您这茶杯底都长垢了，我给您泡了杯柠檬片，去去味——我家那口子以前也这样，天天被我念叨。”
“你家那口子福气好哦。”老李乐呵呵地说。
老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这女人，对谁都这么热乎，倒显得他这老板像个外人。他摸出手机，给朱红发了条消息：“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
朱红进来时，手里拿着个文件夹：“曹总，这是下个月的备货清单，我跟生产部对过了，能省点库存空间。”
老曹没看清单，盯着她：“听说你以前在原单位，跟你们老板关系不错？”
朱红脸上的笑淡了点，随即又舒展开，带着点自嘲：“曹总您笑话我了。以前年轻不懂事，总觉得跟老板走得近能多学点东西，后来才明白，职场上靠的是本事，不是关系。”她抬头直视老曹，眼神坦然，“所以我来您这儿，就想凭本事吃饭，您要是信不过我，我现在就走。”
这话说得又软又硬，把老曹到嘴边的调侃堵了回去。他反而有点尴尬，摆摆手：“我不是那意思，好好干。”
朱红走后，老曹摸着下巴琢磨。这女人不简单，既不装纯也不谄媚，说的话句句在理，却又让人觉得舒服。他想起王勤说的“原老板玩腻了”，心里忽然有点痒——这么会来事的，怎么会腻？
没过几天，老曹晚上应酬，喝得晕乎乎的，鬼使神差给朱红发了条消息：“在哪？”
秒回：“刚到家，曹总您喝酒了？要不要我给您送点醒酒汤？我住得不远。”
老曹心口一热，回了酒店地址。半小时后，朱红拎着保温桶出现在门口，穿得还是白天那身碎花连衣裙，头发利落地扎成马尾，不像来赴约，倒像来加班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