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看我，目光只落在那枚玉佩上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但很快便被冰冷的理智所取代。
他接过玉佩，摩挲着上面的纹路，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：「清辞，你要识大体。」
「识大体？」我含泪望着他，只觉得这个词无比刺耳，「我父亲蒙冤，我寄人篱下，哪一日不是在识大体？可我识大体，换来的是什么？是你要另娶他人吗？」
「苏相于我有大用，苏家女必须是正妃。」他终于抬眼看我，眼神里没有丝毫歉疚，只有不容置喙的决断。他甚至拿起那枚玉佩，对着烛火端详片刻，语气淡漠地补充道：「一块玉佩，一片心意，固然可贵。但清辞，你要明白，这些东西在江山社稷面前，一文不值。本王需要的是能助我平步青云的阶梯，而不是只能锁在锦盒里的玩物。」
他的话像一盆冰水，将我从头浇到脚。
「玩物……」我惨笑一声，泪水夺眶而出，「所以，我还有我的心意，都只是你的玩物？」
他避开了我的目光，语气缓和了些，却更显残忍：「本王不是这个意思。只是希望你能明白，本王要走的路，注定不能事事顺心。你若爱我，便该理解我，而不是在此质问我。」
他总是这样，用大局，用他的霸业，来要求我无条件地退让和牺牲。
我看着他，只觉得浑身发冷。
原来我满心的期盼和爱意，在他眼中，不过是可以被「补偿」的「委屈」，是可以被随时舍弃的「玩物」。
第二日，苏婉儿便来了。不是她自己，是傅北辰亲自领着来的。
他就站在廊下，看着苏婉儿走到我面前，她腰间赫然系着我送出的那枚玉佩。
「妹妹这院子倒是雅致，」苏婉儿摇着团扇，笑得温婉，「王爷说，这院子风水好，最适合做我们日后的新房。妹妹不会介意挪个地方吧？」
她拿起那枚玉佩，故作欣赏：「这玉佩雕工真是不错，王爷昨夜赠予我时，我便喜欢得紧。想来，是什么名家大作吧？」
我死死地盯着傅北辰，渴望他能说一句话。
可他只是站在那里，神色淡漠，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。他的沉默，就是默许。
那一刻，我终于明白，我不过是他霸业棋盘上，一颗随时可以被舍弃的棋子。
3
我与傅北辰的相遇，曾是我以为的命中注定。
那是四年前的元宵灯会，我初到京城，人生地不熟。因父亲被构陷入狱，家道中落，我只能寄人篱下。那晚，我被几个纨绔子弟当街调戏，他们认出我是罪臣之女，言语愈发轻佻。
就在我绝望之际，一匹黑马如闪电般冲开人群，停在我面前。
马上的人，一身玄衣，面如冠玉，目若寒星。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，声音冷冽：「滚。」
那几个纨绔子弟见到他，像是老鼠见了猫，屁滚尿流地跑了。
他翻身下马，向我伸出手：「你没事吧？」
灯火阑珊，人潮汹涌，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。我抬头望进他的眼底，那里映着万家灯火，也映着我小小的身影。
我从未想过，这位救我于危难的辰王殿下，会将我带回王府，给我一个安身之所。
他府邸极大，却只我一个女眷。他亲自教我骑射，在后山的猎场上，我笨拙地拉不开弓，他便从身后复上我的手，温热的呼吸洒在我耳畔：「腰挺直，气要沉，看着前方，不要怕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