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3
我的名气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,隔着高墙,发酵成一个传奇。
“许央”这个名字,成了艺术圈里一个自带悲情与神秘色彩的符号。我的画被炒到了天价,无数人想要收藏一幅“沉默羔羊”的真迹。
这一切,都让探视窗另一头的江序,坐立难安。
他再来见我时,已经没有了林薇的身影。他一个人,带着满脸的疲惫和一丝掩饰不住的烦躁。
“阿央,外面的事情,你都知道了吧?”他开门见山,语气里带着一丝质问。
我点点头,依旧是那副温顺无害的样子:“嗯,听说了。陈默老师太夸张了,我只是随便画画。”
“随便画画?”江序的声音提高了几分,“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为我顶罪了!我的演奏会,我的采访,所有人都在问我关于你的事!你知不知道这给我带来了多大的困扰?”
我看着他,眼神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受伤和委屈:“对不起,江序,我不知道会这样……我只是想找点事做。我……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?”
我的示弱,像一盆冷水,浇灭了他一半的火气。
他看着我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,语气缓和下来,叹了口气:“我不是怪你。我只是……阿央,你没必要这样。你把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,现在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,你让别人怎么看我?”
“我没想那么多,”我低下头,声音细若蚊蝇,“我只是……太想你了。”
这句“太想你了”,是戳中江序软肋的利器。
他所有的烦躁和不安,瞬间被一种高高在上的、被依赖的满足感所取代。
“我知道,”他放柔了声音,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,“我知道你委屈。你放心,等你出来,我一定好好补偿你。到时候,我们就结婚,再也不分开了。”
结婚?
我在心里冷笑。多么廉价的承诺。
他以为一个“妻子”的名分,就能抵消我三年的牢狱之灾,就能洗刷他懦弱自私的罪孽。
“阿央,你听我说,”他身体前倾,压低了声音,“外面的事情,你不要再管了。那个陈默,你也不要再联系了。安安静静地在这里待着,等刑期满了,我来接你。我们像以前一样,好不好?”
他想让我重新变回那个依附于他、藏在他光环之下的影子。
他害怕了。
害怕我的名气盖过他,害怕我的“牺牲”成为他人生中抹不去的污点。
“好。”我顺从地点头,乖巧得像一只被驯服的猫。
江序满意地笑了。他以为,他又一次掌控了局面。
他离开后,我坐在原地,很久都没有动。
探视室的玻璃上,映出我没有表情的脸。
江-序,你以为你是在和我跳探戈吗?你进,我退。你掌控,我顺从。
你错了。
我是在引你跳一支死亡的华尔兹。
每一步,都踩在通往地狱的节拍上。而我,是唯一的领舞者。
接下来的日子,我真的“安分”了下来。
我不再向外传递任何画作,每天只是读书、劳作,偶尔在无人注意的角落,用手指在布满灰尘的窗台上勾勒。
江序似乎也松了口气。
没有了新的作品和话题,关于“监狱艺术家”的热度,在时间的流逝中,总会慢慢冷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