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抬头，看见天花板的吊灯正在剧烈摇晃，灯泡的光晕里浮动着无数张模糊的脸——是相框里的那六个女人，她们的眼睛里都流着血，正顺着灯光往下爬。
第五章：镜中囚
吊灯的光晕突然收缩成惨白一团，六个女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蛇形。陈默抓起摔在地上的相框，玻璃碎片割破掌心，血珠滴在报纸上晕开暗红。他这时才发现，报纸角落有段被剪掉的文字，残留墨迹能辨认出“304”和“镜墙夹层”的字样。
“她们都在镜子里困过。”男人突然笑了，笑声像碎玻璃摩擦，“那个护士，夜班总偷藏止痛药，我在急诊室镜子里看了她三年；扎马尾的老师撞见校长做坏事，却在办公室穿衣镜前擦掉了举报信……”
他声音陡然拔高，刀尖指向空相框：“林墨不一样，她画得出镜子里的我。可她把画卖给出版社，标题叫《镜中怪谈》，你说可笑吗？”
陈默的视线扫过满地碎片，忽然注意到每面镜子背面都贴着便签。他忍着掌心的疼捡起最上面一张，是铅笔写的日记：“3月17日，镜中小孩说能看见红线，每个要被带走的人脚踝都系着红绳。今天我看见自己的红线断了。”
字迹和林墨插画签名分毫不差。
“红线是我系的。”男人突然拽住他手腕，指尖冰凉如蛇皮，“她们第一次对求救视而不见时，我就在镜子里给她们系上了。你看——”
他猛地掀开地上红绒布，下面不是地板，是块活动木板。木板下露出黑黢黢的洞口，更浓烈的霉味涌上来，混着铁锈和排泄物的腥臭。陈默探头去看，洞壁贴着无数女人侧脸照，每个角落都用红笔画着红线，最后一张是他的证件照，红线已缠到脖颈。
“这是当年人贩子藏我的地方。”男人声音带哭腔，“他们把不听话的孩子塞进来，让我们在镜子后面听动静，听那些女人怎么和人贩子讨价还价，怎么把我们当货物挑拣。”
陈默胃里一阵翻涌。他想起十年前报案记录里，有个获救孩子说过人贩子窝点有“会说话的墙”，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惊吓后的胡言。
“灯管要炸了！”男人突然把他往洞口推，“快进去！只有这里能挡住镜灵！”
话音刚落，吊灯“啪”地爆开，玻璃碎片像雨点落下。陈默被推进洞口的瞬间，看见男人转身扑向那些爬下来的影子。最前面的护士影子张开嘴，露出满口尖牙咬向男人脖颈——那伤口和林墨她们脖子上的勒痕一模一样。
洞壁窄得只能容一人蜷缩。陈默摸着墙壁往前爬，指尖触到片粗糙的纸，是本被水泡胀的日记。最后一页字迹被血水浸透，却仍能看清：“镜灵不是一个人，是所有在镜子里被旁观的绝望。他要找齐七个视而不见的人，才能凑齐打开出口的钥匙。”
出口？
陈默突然想起什么，摸向口袋里的铜钥匙。钥匙在黑暗中泛冷光，他这才发现钥匙柄上刻的不是“304”，是个扭曲的“8”。
身后传来镜子炸裂的巨响，紧接着是男人的惨叫。陈默加快速度往前爬，洞口的光越来越暗，最终陷入彻底的黑。他手指摸到块光滑平面，像是……镜子背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