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在废墟前，面无表情地看了很久。
来传话的下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，大气都不敢出。
良久，我才转身，淡淡地说了一句：“知道了。”
我的平静，显然出乎了霍靖南的意料。
当晚，他来了我的院子。
这是他砸了我的戏台后，第一次踏足这里。
他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，手里拎着一个锦盒，随手丢在桌上。
“这里面是西域进贡的夜明珠，算是……赔你的戏台。”他语气生硬，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。
换做以前，我定会受宠若惊，小心翼翼地收下，再柔声细语地谢恩。
但现在，我只是瞥了一眼那个锦盒，连碰都懒得碰一下。
“少帅有心了。”我疏离地回了一句，便自顾自地坐到梳妆台前，开始卸妆。
我的冷漠让他很不悦，他皱起了眉头：“沈秋水，你这是什么态度？”
“少帅希望我是什么态度？”我从镜子里看着他，反问道，“感激涕零地跪下谢恩吗？然后告诉您，没关系，只要您开心，别说一个戏台，就是要我这条命，我也给您？”
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：“你！”
“我累了，少帅请回吧。”我下了逐客令。
霍靖南大概从未被我如此顶撞过，他气得一把攥住我的手腕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。
“你别忘了，你的一切都是谁给的！是我霍家养着你，你才有今天！”
“是老帅。”我一字一顿地纠正他，“是老帅心善，收留了我这个孤女。与你霍少帅，没有半分关系。”
“你……”他气得说不出话来，胸口剧烈起伏着。
我能感觉到，我的性情大变，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烦躁和失控。他习惯了我像藤蔓一样依附他，习惯了我的逆来顺受。我的疏离和冷漠，是对他权威的巨大挑战。
这正是我想要的。
他越是愤怒，越是想重新掌控我，就越容易掉进我设下的陷阱。
第二天，我将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，随手赏给了给我打扫院子的小丫鬟。
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霍靖南的耳朵里。
他雷霆震怒，冲到我的院子里，将我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，瓷器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。
“沈秋水，你是在故意激怒我吗？”他双目赤红，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。
我冷冷地看着他：“少帅赏的东西，我自然有权处置。还是说，少帅赏出去的东西，还要管我怎么用？”
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，只能用那双喷火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。
我就是要这样，一点一点地，让他对我加倍折辱。他越是暴怒，我在府里那些老人眼中的形象就越是可怜。那些同情，都是我日后计划的关键。
老帅在世时提拔的那些旧部，他们对霍靖南亲近林微因、冷落我的做法本就不满。如今，我再添上几把火，人心这杆秤，自然会向我倾斜。
慈善义演的日子，很快就到了。
我登台前，在后台见到了张谦副官。
他看着我消瘦的脸颊和苍白的嘴唇，欲言又止。
“张副官，有件事，我想拜托你。”我屏退了左右，低声对他说。
“沈小姐请讲。”
“这场义演之后，无论发生什么，都请你帮我一个忙。”我从袖中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，递给他，“如果……我是说如果，我出了什么意外，请你务必把这封信，亲手交给少帅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