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倒比预计的胆大。"带笑的声音从老槐树下传来。
江临渊斜倚着树干,月白常服外罩着玄色大氅,掌心里抛接着几枚石子。见沈未晞僵在门口,他忽然将石子掷向墙头——
"喵!"凄厉的猫叫划破夜空,有道黑影从墙头滚落。
沈未晞呼吸骤停。那根本不是野猫,分明是个被石子击昏的夜行人!
"愣着做什么?"江临渊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,冰凉的指尖突然擦过她耳垂。沈未晞本能地后退,却被他用大氅兜头裹住,浓郁的血腥味瞬间灌满鼻腔。
"人往东边跑了!"远处突然传来护院们的吆喝声,火把的光影在假山丛中晃动。
她被半挟持着拖到树后,隔着衣料能感受到对方胸膛的震动。江临渊低头凑近她耳畔,呼出的白气凝成霜:"看见了吗?今夜想闯进这里的不止你我。"
"世子究竟......"沈未晞刚开口就被捂住嘴。
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淌下来。她借着月光看清对方袖口裂开的刀痕,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冒着血。
"嘘——"江临渊眼底的笑意淡去,"现在我问,你点头摇头。"
他沾血的手指在她掌心划字:【可是沈家女?】
沈未晞浑身血液都冻住了。重生后她刻意模仿着原身晞月的怯懦口音,连对着水缸练习过无数次的眼神都毫无破绽——
"别怕。"他又写:【你母亲琅琊郡主的翡翠耳钉,是我亲手镶的七瓣梅。】
惊雷炸响在脑海!母亲确实说过耳钉是请靖安王府工匠改制的,但怎么会是世子亲手......
火光突然逼近,护院的脚步声就在丈外。江临渊猛地将她按进枯草丛,自己却转身走向追兵:"方才可看见可疑人影?"
"世子爷!"护院们慌忙行礼,"惊扰您了,大小姐的绣楼进了贼人......"
沈未晞趴在草窠里,看着那人月白的衣摆染着血,却依旧从容地支开护院:"既是丢了东西,还不去库房查点?"
直到人群远去,她才从草丛里爬出来。掌心还残留着对方写的字,可低头时却整个人都僵住了——泥土里半掩着块断裂的木牌,上面赫然是永宁侯府的暗徽!
这是父亲麾下死士的腰牌,怎么会出现在尚书府?
她鬼使神差地捡起木牌,突然听见墙头传来三声布谷鸟叫。这是侯府暗卫的紧急联络信号!
"嗖——"
破空声袭来时,沈未晞被人猛地扑倒。箭簇深深钉进她方才站立的树干,尾羽还在嗡嗡震颤。
"不要命了?"江临渊压在她身上喘息,血滴在她颈间烫得惊人,"那箭冲着你的心口来。"
"为什么救我?"她终于问出盘旋已久的问题,"世子与永宁侯府并无交情。"
男人低笑一声,撑着手臂拉开距离。月光照见他苍白唇色,眼底却翻涌着晦暗波澜:"若我说,三日后你父亲会被举报私藏龙袍呢?"
沈未晞如遭雷击!前世正是龙袍案引发皇帝震怒,才让通敌案再无转圜余地!
"证据在何处?"
"林楚楚闺房有暗格。"江临渊突然咳嗽起来,血迹从指缝渗出,"但你要想清楚,今夜踏出这一步,就再不能回头了。"
更梆敲过三更时,沈未晞跟着江临渊避开巡夜人。她看着前方踉跄的背影,忽然想起前世某个被遗忘的细节——父亲问斩那日,刑场外围有个戴斗笠的书生,往尸身堆里扔了枝沾血的梅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