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......侯爷的密信必须找到。"
"书房都翻遍了,莫非在林楚楚那里?"
"主上吩咐了,三日内若找不到——"
话音戛然而止。沈未晞贴着冰凉的太湖石,看见两道黑影融入雨幕。其中较高那人转身时,腰间闪过半块螭纹玉珏。
她认得那玉珏。整个京城只有靖安王府的暗卫,才会用这种断玉作信物。
心脏突然狂跳起来。前世刑部出示的"通敌密信"上,确实有父亲私印和笔迹,但如今想来,能完美仿造文书又能自由出入侯府的书房......
"躲在这儿偷懒?"身后突然响起娇叱。
沈未晞被人狠狠推倒在地,林楚楚的贴身大丫鬟秋云正提着灯笼照她:"果然是侯府出来的下贱胚子!"
柴禾散落一地,有个东西从衣襟里滚出来——是前世她藏在舌尖下,带出血污牢房的翡翠耳钉。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,说是能救命的物件。
"这是什么?"秋云抢过耳钉对着光看,"还敢偷主家东西!"
"那是奴婢娘亲的遗物......"沈未晞扑过去抢夺,却被几个婆子反剪双手压跪在地。
雨越下越大,前厅宴饮声隐隐传来。秋云捏着耳钉嗤笑:"罪奴也配留遗物?正好小姐缺个耳坠子配新裳——"
"怎么回事?"清润男声突然打断喧嚣。
青竹油纸伞下转过月白袍角,江临渊握着卷书站在廊下,目光扫过混乱场面。婆子们慌忙跪倒,秋云也赶紧福身:"世子爷安好,这丫头偷盗......"
"我没有!"沈未晞突然抬头,雨水冲刷着她苍白的脸,"那耳钉是奴婢娘亲拿命换来的!」
江临渊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。灯笼的光晕里,少女湿透的衣衫裹着单薄身躯,那双蒙着水汽的眼睛却亮得骇人,像淬了火的寒星。
他忽然向前半步,伞面倾向泥泞中的人:"你说遗物,可有何凭证?」
沈未晞咬紧牙关。翡翠内壁刻着母亲小字"琅"的秘密绝不可说,但前世江临渊曾赞过这耳钉镶工特殊......
"耳钉背扣是七瓣梅错金丝。"她颤着声抬头,"世子若不信,可验看是否出自宫内匠人之手。」
秋云顿时脸色发白。宫造首饰岂是婢女能偷的?若深究起来......
"确实像广储司的手艺。"江临渊突然俯身拾起耳钉,指尖不经意擦过沈未晞掌心时,塞来个小纸团,"既是重要物件,便收好吧。」
他转身时袍角扫过积水,声音淡得像雾:"尚书府的规矩,何时容得私刑了?」
众人噤若寒蝉中,沈未晞攥紧纸团退回柴房。借着窗缝微光展开,苍劲字迹刺入眼帘:
"三更初,西角门。」
檐外惊雷炸响,白光映亮她眼底血丝。纸团角落的墨迹被雨水晕开,依稀是半枚带血的指印。
柴房的破窗被风吹得哐哐作响,沈未晞盯着掌心纸团,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炭。
江临渊为什么要帮她?前世直到永宁侯府倾覆,这位靖安王世子都始终保持着疏离态度。甚至在刑场送行时,他也只是隔着人群望过来,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里结着冰。
更漏滴到二更时,她终于咬破指尖,将血抹在苍白的唇上。又从灶膛抓了把灰抹在脸颊,这才裹紧单薄的衣衫走向西角门。
雨不知何时停了,月光从云缝里漏出来,照得青石板路泛着湿漉漉的光。角门虚掩着,推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。